看着眼前扯着一张脸皮笑的无比欢喜的男人,沈轻舞无比的委屈,这么长时间以来,憋在心里的委屈酸楚与气闷瞬间爆发而出,扬声怒喝的当下,手握成拳,更是不住的在那儿用力的捶打着男人宽厚的胸膛,发泄着,亦难过着。
泪眼娑婆的模样无比的可怜,顾靖风由着她打完后,将她一把揽进了自己的怀中,笑的越发的灿烂,那一种失而复得的心,让他像是一个孩子一般,无比的雀跃着,只紧紧的搂着怀里的沈轻舞“你就是我媳妇儿,是不是我媳妇儿,我亲一下就知道!”
“呸!臭流氓!”沈轻舞沉溺在这个怀抱之中,像是找到了自己的避风港一下,现下,听着男人厚颜无耻的话,只嘟着嘴,轻嗤着。
“臭流氓那也是你喜欢的,媳妇儿,看见你没事真好,我好想你,天天夜夜的都在想你。”听着那一声一声的臭流氓,顾靖风当下无比的欢喜,只紧紧的怀抱着沈轻舞,异常的满足。
“你什么时候知道回来的?夜黑风高的,专做梁上君子,你知道不知道,今天白天,就在路上我和你抆肩而过,我在马车里那么大声的喊你,你都没听到。”沈轻舞坐在顾靖风的大腿之上,头枕在他的肩膀之上,平复了心绪的她,就这么紧紧的靠着他,听着他胸腔间的心跳声,浅声的说道,言语里带着失落。
“王安一直在堡城寻找着你的下落,至今都不曾回来,季北宸这儿,南絮楼,沈府,但凡你回来后会出现的地方都有我的影卫,在你出现在南絮楼外,跟着季北宸回府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你回来了,今日宫中夜宴,我只能等到现在才脱开了身来找你,我就知道,我的媳妇儿那样聪慧,是一定不会有事的,媳妇儿,我又害你受苦了!”
从将王安留在堡城的那一天起,顾靖风便日日的都在等着好消息的传回,所有沈轻舞回来所能到的地方,都布满了自己的眼线,为的就是防止在她回到京城之后出意外。
今儿中秋,刚刚带着霓裳入了宫的他,就听到影卫来报,说季府来了一位头上戴着稚帽女子,好不容易捱到了晚宴结束,他将府上的霓裳安置好后,便悄摸的来到了季府,打算查看下季府来的到底是谁。
直到在这小院中看到闭目安睡着的沈轻舞时,他才咧开了嘴,笑的无比的欢喜,哪怕沈轻舞的脸上现下贴着膏药,他也能够认出来,那是自己的媳妇儿。
“晔儿呢,晔儿还好吗,我好想他。”沈轻舞靠在顾靖风的怀中,听着他说着话,无比可怜的着急问着,眼里泛着泪光,想念极了自己的孩子。
“晔儿很好,现在整天的在地上爬,满地的打滚,照顾她的乳母都很用心,前些日子乳母说,晔儿已经会喊娘了,现在一直养在岳母身边,你别担心。”顾靖风知道沈轻舞想念孩子,在她的话音落下之后,忙的出声安慰着她道。
自回来后,沈夫人一直嚷着让他们将晔儿领回家养去,可自己一直借口霓裳身子不适,便一直这么拖着,为了不让霓裳心生不满,亦或者看出破绽,自己更是请温夙开了让人身子乏力的药,悄无声息的下在霓裳一向食用的茶饭之中,时不时的让她看起来恹恹的,沈夫人看在眼里,便也不再说了,便自己带着晔儿,帮着女儿操劳些。
沈轻舞听后点了点头却还是忍不住的想孩子,顾靖风在她的额头亲亲的落下一吻“告诉我,那天你被绑走后都发生了些什么?”
“那你告诉我,你是怎么发现你身边的沈轻舞是假的,明明她跟我长得一模一样,我见过她,连带着眉角的那颗痣,都一模一样,没有丝毫的偏差,这样一张脸,你怎么就没能认出来!”
沈轻舞张了嘴,不自主的将心中的疑问抛向了身旁的顾靖风,那位霓裳,连沈夫人,沈老夫人,都辨别不出真假,可顾靖风却能,且一直在防备着她,怕她会做出什么来伤害自己,这个男人……
“一句臭流氓,什么都能听出来了,我自己的媳妇儿,我自己还能够认错不成!”顾靖风面对沈轻舞的疑问,反而变得不着调起来,手环住了沈轻舞的腰,顾靖风没着没调的那儿调笑着,不大会便道“媳妇儿,你好像变胖了,怎么连腰都没了。”
话音一落,沈轻舞便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随后拉过了他的手,一下放在了自己的小腹上,微微隆起的小腹让顾靖风的脸一下僵在了脸上,随后咧嘴,不敢相信的看着沈轻舞“媳妇儿,你又有了!”
“快四个月了,朋友,胖胖胖,你这只猪才胖!”沈轻舞咧了咧嘴,随后两只手狠狠的在他的脸上捏了一下,没好气着。
在沈轻舞捏着顾靖风脸颊的同时,顾靖风却已经抱住了沈轻舞的脸,狠狠的在她的脸上啄了一下。“媳妇儿,你真是太能干了!”无比喜悦着。
“顾靖风,我觉得,我有必要讲个故事给你听听,虽然说这个故事听起来可能有点匪夷所思,但你一定要相信他是真实存在的,在回来后,我听了涟夜所说的关于府上的那位夫人的情况,我想我该跟你坦白一下!”
而在顾靖风无比欢喜着的当下,沈轻舞抿着唇,满脸正色的望着顾靖风,开口与之说道,话从两年前七月时,她一觉醒来后说到现在,把自己如何成为沈轻舞,如何按照她已经有的人生轨迹活着,说到至今,一点一点,一滴一滴,不曾有任何的遗漏,眼里更是带着一些不敢笃定,生怕顾靖风现下把自己当成了怪物。
“一夜醒来的我成了你的夫人,有了孩子,身体是沈轻舞的,灵魂却不是,而照着涟夜的说法,我想的是,或许这具身体原本的主人已经回来,她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从今以后,我与她各归各位,她已经回到了你的身边,是不是就是已经各归各位,可她做回了沈轻舞,那我呢,我却回不到属于自己的世界,现在,却不知成了谁!”
原身已经归位,那么自己呢,顶着这一张黑斑的脸,还叫着沈轻舞的名,若告诉沈夫人,太夫人所有认识自己的人,那一切,谁还会接受自己,不敢想象,到了那一天,沈夫人会不会指着自己的鼻子怒骂,自己像个小偷一样,抢了她女儿的一切。
“你是你,你是我的媳妇儿,我孩子的母亲,我的媳妇儿最坚强果敢,从来不是那种自怨自艾的人,有我在你身边,我就是你的依靠与港湾,你用不着在乎旁的什么,不论府中的人是谁,茫茫人海,我只认你,你是我的媳妇儿!”
在沈轻舞一声轻叹的当下,顾靖风将其紧搂在怀中,亲吻着她的额头,浅声的安抚着。
这样的话,那样窝心,像是一股暖流,涌进了沈轻舞的心田“若府里的霓裳,当真是原来的沈轻舞,那我算不算第三者,我抢了她原本所有的一切,她的身体,她的身份,她的男人,可……”
“可她现在已经取回来了,她的脸,她的身份,现在的她在将军府中,所有人的喊着她将军夫人并没有任何一个人对她有任何的轻慢,沈夫人,太夫人,皇后娘娘,她的亲人全都在她身边,她回到了她本有的位置,从今往后她还是昌平郡主,还是沈轻舞,不是很好!”
沈轻舞的话尚未说完,顾靖风便已经出声将她余下的话制止在口中,顾靖风浅声着安抚着沈轻舞,可沈轻舞依旧显得那样底气不足,两个灵魂,一具身体,两段宿命,谁是谁的归宿,像是一团乱麻一样,让人搅动不宁!
“那么你呢,晔儿呢!”
“我是你的男人,晔儿是你的孩子,有些事情能够各归各位,感情却不能,媳妇儿,我要的不是沈轻舞,我要的是我爱的女人,哪怕脸一模一样,可我还是能够认出,谁才是我的媳妇儿!”
第一百八十三章:一根发丝
一场秋雨淅淅沥沥的下着,打在屋内的窗户纸上,沙沙作响,高挂于天际之上的明月被厚厚的云层覆盖,清冷的秋风卷着丝丝绵绵的细雨,自打开着的窗户之上洋洋洒洒着打湿着坐在窗前,顾影自怜着的霓裳身上。
不知让风吹了多久,霓裳的的身子已经吹到冰冷,手脚立在窗前已经变得麻木,雨渐渐的停了,连带着厚厚的云层亦已经散去,清冷的雨滴自一片一片的落叶之上尚在滴落着,紫檀木桌上亮着的烛火被一阵冷风吹过之后熄灭,撑着头打着盹儿的胭脂亦从蒙蒙的困倦之中醒来。
在看到窗口还站着的霓裳之时,一个激灵的赶紧从里头的架子上取了一件苏绣的团花斗篷披在了霓裳的身上,随后将大开着的窗户紧闭上之后,对着霓裳道“夫人怎么不去睡会,都已经这样晚了,只怕将军回来也会去书房的,早些安置了吧,夫人的身子虚,用了药刚刚好些,若在有个头疼脑热的,将军又该怪我们照顾不周,由着夫人胡闹了。”
“胭脂,你说,是不是有些事,过去了,就再也回不来了!”霓裳未曾理会胭脂的话,冻凉的手脚与身子在窗子闭上之后,显得有些瑟瑟发抖,若有所思的,就这么对着胭脂问道。
胭脂听着霓裳说的话,词不达意的,让她满脸的不明与懵懂,不曾接话的她,只倒了一杯温水放在了霓裳的手中“胭脂,你觉得,将军对我好吗?”温暖的水自吼间滚落入腹,霓裳长叹一声之后,有些无助的再一次发问道。
胭脂听后,扬眉一笑“好啊,当然好了,夫人与将军之间关系和睦融洽,将军也非常关心夫人的饮食起居,而且将军府里一个通房丫头都没有,而且夫人与将军神仙眷侣的美名在京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将军对夫人好不好,那还用问吗!”
胭脂说着的时候,神采飞扬,眼里亦是带着羡煞旁人的模样,让霓裳看后,心中再一次染起了酸涩,顾靖风对自己好吗,为什么人人都觉得很好,可她却不觉得。
霓裳清楚的看到自己与顾靖风之间所存在的那条鸿沟,像是无形的一堵墙,外人看着他对自己十分关怀无微不至,可自己却知道,他的眼里看不到那种情深意切,唯一的一次,还是那时候,他喊着自己叫媳妇儿的那一次,媳妇儿,五年内,他从不曾听到的词汇,做了他五年的妻子,最多听到的便是轻舞,那时候他们相敬如宾,恩爱却算不上如胶似漆,可现在,他们之间,没有夫妻之间的恩爱,只有客气,那种一团和气的气氛,压抑的她恨不得发疯,那一天的一声媳妇儿后,她再也没有从顾靖风的眼里,看到那丝热切。
就好像他从来不在自己的房中留宿一样,回来那么久,永远的在军中整顿军务,忙的好像一个陀螺一样,不可开交,每日里只回来用那么一顿的午膳或晚膳,便在看不到人。
一切像是回到了起点,可一切却又再回不到从前!一子错,满盘皆输,似乎就是这个道理,看着像是各归各位,可行走的轨迹已经错了,还能够回到起点,圆满的走至终点吗,她关掉了那个女人开起的南絮楼,连带着那个叫做晔儿的孩子她都不愿意去多看一眼,只自欺欺人的想要抹去关于那个女人所存在过的所有痕迹,可自欺欺人,欺的只是自己。
“或许,我真的是自作孽,不可活!”一声长叹之后,霓裳像是自嘲,嘴角挂着凄冷的笑,就这般的说道,而一旁的胭脂,只抱着手,不曾多言。
“奴婢帮着夫人把身上的衣衫换下来吧,都打湿了,万一再着了凉就不好了,现下已经入秋,夫人身子弱最受不得这些,在入了寒气,咳嗽起来,可就越发的不好了。”
胭脂听着霓裳的话,心中有些不明,却未曾细想,自去到了里头的五斗柜中为她取了一套湘妃色翟凌云花纹长锦衣换在了身上,亦把长发松散,披散与身后,刚刚把衣服换上身时,却听得门外一声轻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