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成元道:“一直没帮你寻到合适的武功师傅,前段时间机缘巧合下遇到了陈娘子,因此今儿个正想带给你过目。”
他话一落,陈娘子就主动垂首交待:“民妇夫家姓陈,原是山西陈家本家大镖局走镖的,民妇自幼习武,嫁了他后时常和他一道出来走镖。可没想到这回却出了意外,当家的为了救民妇不幸去了,民妇一怒之下要给当家的报仇,倒也是当家的保佑,他们出来的一十三人被民妇杀了一十二个,可谁料民妇栽在了最后一个人手里。”
说到此,她伸出一直藏在袖子里的左手给简凝看,“民妇的四根手指都被削掉了,好在那贼人要民妇命的时候,大少爷出现救了民妇一命。民妇的命先是夫君救的,后又是大少爷救的,民妇不该死,那便好好活着,大少爷说您有用得着民妇的地方,您只管吩咐,大少爷说了,民妇只管把您当成他便是。”
这位陈娘子的左手的确只剩下一根大拇指了,许是伤到的时间还不长,那被削掉的四根手指虽未包扎,但个个上头都结了疤。
看起来丑陋,但却让人心疼。
面对苦命的人,简凝不由自主的心就软了,而且看这陈娘子面相也不像坏人,她看了眼简成元,简成元轻轻点了头。
简凝便问:“你有孩子吗?”
陈娘子摇头,一直冷静像说旁人事情的她突然声音有些哽咽,“民妇……不能生。”
简凝心一酸,不忍心再问了,“好,那从今儿起,你便跟在我身边吧。不过要签个卖身契,名义上是做我身边嬷嬷,实际上要教我武功。”
所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简凝继续道:“你既是不能生,日后养老送终,便都包在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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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大伯母二伯母说好后,简凝便带着陈娘子回公主府,一路上青湘青黛把平日一些该知道的事儿说与她知道,瞧着快到公主府了,远远的,就发现简松临的马车从对面驶了过来。
简凝提前一步下了马车,等在门口。
简松临听下人说后,也没乘马车进府,和简凝一样下了马车走过来,笑呵呵的先点了点简凝的脸颊,“阿凝今日怎么回来了,是在等爹回来吗?”
简凝却做不出笑模样。
她对简松临的感情可以说非常复杂,只要青黛留在她身边一日,她就一日忘不了简松临气极之下做过什么。只要他和娘还待在一起,还笑眯眯的各种伏低做小的哄着娘,她就忘不了当初她劝他时,他嘴角的嘲讽,话中的无情。
这一切的一切,让她都无法和简松临亲近。
简凝尽量让语气平和一些,“我上午回来的,听娘说您去东山寺了。爹,娘如今月份太大,眼看着就要生了,坐马车太奔波,万一有个什么就太危险,依我看还是留在家里生产的好。”
虽然心里不抱希望,但简凝还是想试一试。
只盼着是她多想,爹能改变主意。
简松临笑容微敛, “你不懂, 在东山寺, 爹和你娘都会安心些。你娘这次怀的是双胎,年纪又不小了,没有佛祖保佑, 我们心里都不安。”
简凝沉默。
爹的话乍一听似在担心娘, 可深一想, 却有避重就轻之嫌。她提出的路上奔波万一有危险, 爹根本就没回应。
她语气有些控制不住的不好起来,“东山寺不过一个小寺庙, 那里吃住行都不如家里,再则一路上您敢保证娘不会出事吗?若是娘出事, 有个万一,您要怎么办, 您能承担得起,能负责得起吗?”
简松临的脸色一下子难看无比。
“简凝!”他怒喝一声, 下意识抬了手。
简凝的火气却一下子熄灭了, 犹如再烈的火也禁不住一盆冰水破头盖来般, 剩下的只是冷。
简凝静了片刻, 忽地笑了, 平静又残忍的道:“想打我?上回可惜,打聋的是青黛,这一次您一定要认准了打。”
她直接侧脸,把耳朵露在简松临面前。
简松临大骇, 受不住般连着后退两步,一脸受伤的看向简凝。
“阿凝,我是你爹,你岂可如此大逆不……”话说一半,他硬生生收住,只满脸痛心的看着简凝,“这世上,除了你娘,我是最疼你的!”
上回的事,天知道他有多后悔。
这大半年女儿的疏离,又有谁知道,其实日日夜夜都在啃噬着他的心,叫他日夜煎熬。
他一直在等女儿重新对他敞开心扉,却没想到女儿心里却是这般想他的。
不,女儿这一定是被人撺掇的!
他目露危险的看向简凝身后的青湘青黛。
简凝自然瞧见了。
前世的她的确以为爹是世上最疼她的,甚至比娘还要疼,可是今生,她便是傻子也不会这般认为了。
“怎么,想拿青湘青黛问罪?别说是您,就是娘,想要动她们也得问过外祖母才行!”她冷声道,“爹,我再问您一遍,您愿不愿意帮着劝娘,让她留在家里生产?”
简松临像被戳破了皮,满脸狼狈,但却不顾脸面,依然试图说服简凝,“阿凝,生孩子极其危险,若你娘心底存了担忧,她……”
不听也知道他会说什么,简凝不等他说完,转身大步进了门。
青湘青黛忙匆匆跟上,陈娘子却回头又看了简松临两眼,这才加快脚步追了上去。
简松临不退步,简凝不敢闹到安平公主那里惹她此时情绪波动,进了府先去了上房,叫了吴嬷嬷出来说话。
简凝一路气着,此刻眼角眉梢都是厉色,吴嬷嬷愣了下,忙就道:“郡主,怎地了?大太太二太太那边不乐意帮忙?”
简凝摇头,深吸了口气,道:“大伯母二伯母那边说定了,等娘动身的时候她们会过来跟着一起。我来找你,是要你一会跟爹说,叫他这种时候最好不要惹娘生气。若是娘被他气个好歹,他担当不起!”
这话可就严重了。
吴嬷嬷只愣了下,就忙帮简松临说话,“郡主,您这话说的有点儿伤人了,驸马对公主肚子里的孩子很看重呢,跟当年对您的看重一样。他每日里看着公主吃东西,不厌其烦的陪着公主散步,还坚持日日和两个小主子说话呢。”
是吗?
若真是如此,那他为何一定要娘去东山寺生产,为何对她质疑的路上有危险不管不顾?
吴嬷嬷见简凝不信还欲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