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婉宜看向自己的哥哥,从一开始他似乎就被武阳压制,球杖在手中施展不开,几次想用力击鞠,都莫名的慢了动作。
她微感疑惑,好像从前天他就有点不对劲儿。
校场忽然一阵疾驰的马蹄声,众人讶异的看过去,彩球在场中快速的翻滚,两支球杖竞相追逐击打,互不相让。
大家不自觉的都停了下来,甚至还往后退让出了场地,看着那两人的比赛。
楚言轻喘着气,眼睛盯着彩球,手中的球杖快过大脑,连扬起的灰尘都顾不得嫌弃。
赵怀瑾眉头紧锁,以退为进,错身的一瞬间,弯腰附身,贴紧马肚子,偃月杖头从底抄起彩球。
楚言拉紧缰绳,调转马头向赵怀瑾追去。
宫阑夕凝视着疾驰的身影,眼里闪过担心,以楚言的骑术来说,这么快的速度有些危险,她为什么那么拼?难道与赵怀瑾有什么约定?
第37章
楚言的骑术不及赵怀瑾, 毕竟男子比女子更经常骑马,出去游玩的机会更多,而击鞠与骑术密不可分, 球技上楚言胜赵怀瑾一筹, 但骑术上却输了一截,因此胶着起来, 球刚往对方的门打去便立刻被打回去。
“你觉得他们谁会输?”
亭子里, 孙常华津津有味的看着, 忽然这么问了一句。
韩婉宜微愕, 往周围看了一圈, 这里除了他们二人再无他人,确认对方是在跟她说话后,回道:“我不知道,这是我第一次看青郎击鞠,并不了解。”
孙常华吃了块杏仁豆腐,道:“哦,我还想跟你打个赌呢!”他含糊不清的说,咽下点心后, 提议道, “跟我打个赌呗~不然就少了太多的乐趣。”
韩婉宜有些局促, 看向外面自己的哥哥, 韩仲安正认真的看着比赛,没有注意到这里的情况,只得歉疚的说:“我真的不知道。”
“来呗~猜一个, 反正没人知道。”他无赖道,要是鄂王和阮四也在就好了,一定很有趣。
韩婉宜招架不住,看了眼楚言和赵怀瑾,道:“我觉得阿姊会赢。”
孙常华讶然挑眉,道:“我还以为你会猜赵二呢!”
韩婉宜微蹙了眉:“为何?”
“为何嘛~”他摸索着下巴,又捻了块糕点,道:“因为我猜茜茜赢,你要是不猜赵二,那他多可怜呐!”语气里也是满满的怜悯之意,唯恐天下不乱的。
韩婉宜不打算再接他的话,不过两次见面而已,这人自来熟,硬要与她说话,每次都是莫名奇妙的话。
没听到旁边人的回话,孙常华微微侧头,觑视着韩婉宜,眼中琢磨着什么。
场中众人无一不在猜测输赢,心里居然都没有底,因为那二人一看便知都非常在意这场比赛,球杖相交互不相让。
比赵怀瑾更想早些结束这场比赛的莫过于宫阑夕,尤其是他隐隐猜到了他们为何而比赛。
李飞迎看了一会儿,淡淡道:“我猜他们的赌约有关终身大事。”
宫阑夕微顿,原来这么显而易见,只是楚言又说的什么呢?从瑶光殿之后,她看似一直在拒绝赵怀瑾。
场中二人无暇顾及他们的想法,都只想赢对方,但僵持的时间略长,楚言的体力渐渐不支,握着球杖的手微微颤抖。
赵怀瑾看到她脸上的汗一滴一滴的落下,心里比订下赌约时还难受,他一开始就打算持久作战,消耗楚言的体力,现在已经差不多了,他垂了下眼,复又抬起凝视着她轻声道:“茜茜,认输吧!”
楚言本在趁机调整呼吸,听到他这话,纤眉挑起,斜视着他笑了:“胜负未定,我为何要认输?”
说着,趁他不注意,抄起球击向网门,然而再度被赵怀瑾截下,他似乎不打算再与楚言纠缠,截了球便用力打向对面,球在空中飞起,他策马疾驰,很快甩了楚言一大段距离。
楚言看向绝尘而去的马,握着缰绳的左手缠绕了两圈,闭了闭眼,睁开时满是坚定,她扬起球杖狠狠地往马屁股上打去,马吃痛的“嘶鸣”一声,两条前腿抬起往前奔去。
宫阑夕眼中闪过担忧,坐下的马也似乎感受到了,不安的原地踏了两步。
“天哪!”阮珍惊道,这是击鞠,不是马术比赛,而且茜茜的骑术可控制不住发疯的马,“赵大哥,你快去阻止茜茜。”
赵怀瑜没有动,甚至连面色都没变,在阮珍想去阻止时还拉住了她的缰绳。
阮珍走不了,急道:“为什么?这样茜茜太危险了。”
“你去,她就输了。”他说。
阮珍一愣,呆呆的看向楚言,她还在一直用球杖拍打马屁股,很快就追上了赵怀瑾。
赵怀瑾只要再一击,球就会入门,然而看着楚言不要命的举动,手中的动作顿住,她……很想赢他。
楚言已经赶到,弯腰反手扫走了球,紧接着拉紧缰绳掉头。然而因为动作猛烈,马在急转时她的脚蹬脱落,整个身子被甩在地上,手中的球杖顶到了肋骨,她疼得倒吸一口凉气,连声痛呼都发不出声来。
所有人的心一揪,紧张的盯着楚言。
宫阑夕几欲上前,却见被甩落的人并没有松开缰绳,更是脚下用力一蹬,居然又骑上了马,也不知她用了多大的力气,彩球飞过了小半个场地准确的入了门,手中的球杖似乎因为用尽了力气而飞离了手。
赢了。然而因为她太过用力的驱驰马,马没有停下,仍在继续奔驰。
赵怀瑾正想去追,却想到了什么似的顿住,这犹豫的一瞬,远处有人已经追了过去,他静静的看着那人到了楚言身边,嘴角一丝涩然自嘲的笑,驱马而走。
赵怀瑜看着弟弟离开,目光深沉,片刻道:“还不快去茜茜那里。”
被惊呆的阮珍一惊,胡乱点头:“噢,好。”
许是放松了,楚言这才觉得被颠得难受,尤其是被球杖顶到的那一处,疼得都不能大口喘气,勒了几次缰绳,马才逐渐放慢了速度小跑着。
“郡主。”一道夹着担心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清若山间的泉流,徐如林间的凉风。
楚言原本稀里糊涂的脑子清晰起来,她忽的笑了,笑的一双眼睛都弯成了月牙,像是历劫成功一样的释怀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