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方才审问那些下人的结果,心里恨到了极点,手上不觉又加了力,梁牧被他掐得直翻白眼,半个字也说不出来,却在此时,魏谦突然放开了他。
梁牧摔在地上,大口喘着气,嘶声说道:“我没碰她,我真的没碰她!”
“右手?”魏谦手中刀架上他的右胳膊,刀刃一挑,割开衣服,露出皮肤,“还是左手?还是别的地方?”
梁牧差点吓尿了裤子,急急说道:“我没碰她!魏谦,你不能动我,我娘是长公主!”
魏谦淡淡一笑,忽地掐住他的脖子把人提起来,梁牧被他掐得舌头都吐了出来,却在此时,魏谦一刀割下了他的舌头,跟着松开了手。
鲜血喷出,梁牧摔在地上,疼得满地打滚,唯独发不出声音,魏谦站在边上,慢慢说道:“你还想坏她的名声?还敢打她的主意?还想逼她嫁给你?不知死活。”
梁牧眼前一黑,眼中最后的影像,就是那把滴着血的刀刃。
半个时辰后,染血的黑衣被焚烧干净,魏谦将弯刀在水中洗了几遍,慢慢地收回刀鞘。
梁牧,还有那天他带去城隍庙的帮凶,他已经全都解决了,敢伤害她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剩下的,就只有江中则。
只是,要想对付江中则,须得去东海,他实在不放心留下她。
如果带着她一起去,又太危险,毕竟那边,还是江中则的地盘。
魏谦为着这个难题,已经翻来覆去想了好几天,到现在仍旧是委决不下。
“大统领!”江复生急急寻过来,飞快地说道,“晋阳大长公主连夜入宫,陛下连发三道急诏,命大统领立刻觐见!”
“大统领!”又一名随从寻过来,急急说道,“顾姑娘发脾气,要撵走郁金!”
一边是皇帝,一边是她,魏谦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她。
赶回别院时,顾惜惜坐在房中,神色肃然,郁金跪在廊下,一看见他就连连叩头,哀哀央求道:“少爷,奴婢并不敢得罪顾姑娘,求少爷明鉴!”
魏谦并没有看她,径直走到顾惜惜跟前,弯下腰低着头,轻声问道:“怎么了?”
“我夜里醒来看不到你,”顾惜惜抬头看他,微蹙了眉头,“想出去找你,这个丫头里里外外跟着,防贼似的防着我,我命她退下,她也不听。”
魏谦看了郁金一眼,很快说道:“这里不用你了,领完罚自己回老宅子去。”
郁金难以置信地望着他,脑中一片空白。她六岁上被卖进魏家,因为手脚勤快、乖巧听话,很快被张乙官两口子两个收做干女儿,此后便在内宅伺候。魏谦小的时候,她也曾服侍过他,后面魏氏出事,张乙官两口子带着她一道,跟随魏谦离开京城,这么多年过来,她一直跟在魏谦身边,自以为是心腹中的心腹,地位不同于旁人,没想到只需要顾惜惜一句话,她就被撵回老宅去了。
郁金满心里诧异,忍不住央求道:“少爷,奴婢都是遵从您的吩咐办事,您就饶了奴婢这次吧!”
魏谦的语气淡淡的,似乎她根本不值一提:“我吩咐你伺候顾姑娘,并没有让你顶撞她,规矩你都是知道的,自去领罚。”
郁金知道他的性子想来说一不二,能跟她多说这么一句,已经是看在多年主仆的情分上,只得忍着眼泪,磕了头正要起身时,忽地听见顾惜惜说道:“退思,罚过之后,还让她继续在这里伺候吧,想来以后她就能记住守规矩了。”
郁金没想到顾惜惜会替她说话,又是惊讶又是紧张,连忙抬头去看她,顾惜惜也正好看过来,目光相触时,顾惜惜微一抬眉,又补了一句:“退思,也许这丫头只认你是主子,所以才敢顶撞我,念在是初犯,这里伺候的人手也不够,暂时先留着她。”
梦里有关郁金的情节太古怪,若是撵她走,她在魏家也算有些人脉,谁知道背后会做什么,不如留在身边盯紧了,她反而不敢乱来。
况且上次和这次,郁金表面上对她恭顺,骨子里却根本没把她当主子,经过这次敲打,想来她再不敢在她面前傲慢,她是宅中丫鬟的头,把她制住了,底下那些丫鬟自然就会跟着老实下来。
如此一来,她若想逃走,也会方便许多。
顾惜惜的要求,魏谦自然不会不答应,便向郁金说道:“那就先留下,谢过恩去领罚吧。”
郁金忍着耻辱磕头谢恩,偷眼看着魏谦全副注意力都在顾惜惜身上的模样,将素日里那些争荣夸耀的心,不觉就灰了一大半。
众人都退下后,魏谦扶起顾惜惜,道:“惜惜,我有些事情还得出去一下,你先睡吧。”
皇帝一连几次急召,他都没有露面,今天是无论如何都捱不过去了,必须进宫一趟。
顾惜惜点点头,轻声嘱咐道:“大半夜的,你出门的时候小心些。”
魏谦突然觉得,这情形很像临别之时,妻子殷殷地嘱咐丈夫,心里一热,低头就要向她唇上吻去,顾惜惜一把推开他,嗔道:“别闹,快走吧!”
魏谦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地,到底还是走了。
顾惜惜很快走出房门,沉声道:“来人,服侍我到院子里走走!”
睿思殿中。
燕舜看着更漏,脸色越来越难看。他几次急召,魏谦竟敢一直拖着不来,这在从前,是从不曾有过的事情。
明浮玉迈步走进来,轻声道:“大长公主还在母后那边不肯走,陛下,怎么办?”
“能怎么办?”燕舜有些心烦,“这次我也没法再偏袒他。”
“魏统领本是个能干的人,没想到因为顾惜惜……”明浮玉刹住话头,叹了口气,“情爱一事,真能让人变得面目全非。”
“陛下,”李复在门外回禀道,“魏统领来了。”
燕舜松一口气,脸色却更难看了:“他还有脸来?”
“陛下,”明浮玉蹙眉说道,“等魏统领来了,你好好劝劝他,你的话,他也许还能听进去点。”
燕舜轻哼一声,道:“只怕我的话,如今也不管用了。”
怀山长公主府中,一声尖叫突然打破了寂静。
怀山长公主蓬着头光着脚,飞奔到梁牧房中时,当先看见梁牧血肉模糊的尸体,四肢残缺,大睁两眼倒在床前,死不瞑目。
怀山长公主眼前一黑,咕咚一声摔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