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苏叶话音一转,狐疑的看着桑桑,“你为什么要对苏叶这么好。”
“因为……我想对他好。”桑桑似真非真的说到。
苏叶哼了下,“他是个大混蛋。”
桑桑不赞同的看了苏叶一眼,苏叶伸长舌头,扯直眼尾处的皮肤,做出一个鬼脸,欲逗笑桑桑,“嘿嘿”
“二哥,看我的。”桑桑见了,便回想起以前见过的吊死鬼,伸长粉嫩嫩的小舌,眼黑上翻,露出极大的眼白。
“好丑。”苏叶笑道。
两人相视一笑,并肩而走,却都没注意到在芜院后有一废弃楼阁,楼阁被浓荫覆盖,隐隐可见三楼高出有一人影,人影久久不动分毫,而对着的方向,正好能看到泻玉清溪的粗略模样。
翌日。
花絮肃肃,红素菲菲,细细嫩叶初裁,风声暖暖日高。
桑桑趴在支棱窗前,听着仓庚喈喈,看着日日燕飞,乐陶陶的对隐冬吩咐,“把炭盆撤了吧,倒春寒已经过了。”
“二小姐,”隐冬担忧道,“你的身子这几天才好了点,要不然还是过几天再撤。“
桑桑思忖了下,“那留一个。”
隐冬应了声好。
这时候,小丫鬟提着描金牡丹红木食盒进来,隐冬把三鲜鸽蛋,果子酱,香稻叶粥一一取出,桑桑从窗棱前离开,坐在小桌前,隐冬盛了一碗粥,桑桑用汤匙舀了一口,忽然又想到赵暄,便问忍冬,“忍冬,昨天吩咐给表少爷准备的东西都送去了。”
“小姐,你放心吧,一早就送过去了。”
芜院。
赵暄站在窗棱前,看着大厨房一早送来的汤药,又望着外侧厨房小间堆积的米油菜蔬,收回冷凝目光,却又转头看见小几上的白玉瓷瓶,神色瞬间变化了几息,指骨不自知的按在窗棂上,赵暄的喉头上下滑动了下,抬头朝着苏府南边看去。
用过朝食,在隐冬的服侍下,桑桑穿了一袭芙蓉色的八答晕春交领襦裙,头上梳着一个简单的着云髻,额前留了两缕龙须刘海,又在髻中插了一只镶珍珠蝴蝶步摇。
桑桑素白玉肌,抆完润肤香泽,隐冬拿着珐琅瓜形胭脂盒迟疑一瞬,片刻又搁下,拿出银制贝盒,只给桑桑抹上一层海棠红口脂。
妆成,隐冬看着面前的袅娜少女,榴齿含香,晕晕娇靥,不禁呆了。
直到桑桑起身说道,“去给夫人请安。”
隐冬才悄然回神。
主院长荣堂是苏陈氏和苏家大老爷苏木的地方,门口的小丫鬟见桑桑来了,忙掀开茜色帘帷,对内室禀道,“大夫人,二小姐来了。”
桑桑躬身进去,苏陈氏见她双颊微粉,挥手退下面前的婆子,仔细审视了番,面上不露,只心中欢喜,“身体好些了?”
桑桑冁然而笑,拎着裙裾转了一转,“阿娘你看。”
苏泽兰见状,不禁一笑,牵过桑桑的手来,又点了点桑桑秀气的鼻头,“正和娘说来看你这个小人精呢,没想到你自己来了。”
搂着苏泽兰的胳膊,桑桑声音软糯糯的,“今日春光甚好,心中相与娘和姐姐共赏,我便来了。”
门口忽地传来一声轻咳,伴着温沉嗓音,“桑桑只挂念娘与姐姐,可置爹爹何处。”
“还有你二哥。”一少年男音又补充道。
桑桑扭过脖子来,看着面前气质儒雅,鬑鬑颇有须的男子,眼眶湿热,软软叫了声,“爹爹。”
苏叶跳过来,插话道,“桑桑,二哥呢。”
桑桑一弯唇,偏了偏头,调侃道,“二哥,你还未曾对娘和姐姐行礼呢。
苏泽兰闻言搭话道,“二弟,你只顾着桑桑,置阿娘和阿姐何处。”
苏叶一滞,竟无言以对。
看着眼前乐融融的一家,桑桑禁不住触目而伤,暗自握紧了小粉拳,赵暄哪怕是座巍峨高山,她必定也要翻过去。
一家人在一起度过半日浮散日光,眼瞅着太阳大了,母女三人回到正房,桑桑春困,懒懒的伸了个腰,苏陈氏却陡然出声,“桑桑。”
“娘,怎么了。”桑桑揉了揉雾蒙蒙的眼。
看着她那闲散样子,苏陈氏心里暗急,“过上几月,便是你十五的生辰,你也是大姑娘了,不可成日懈怠,也该学学女工中馈了。”
女工中馈……
桑桑咬着唇,可怜巴巴的望着苏陈氏。
苏陈氏却撇过头,淡淡道,“看你这几日身子骨大好了,给你一旬时间,做身”话音至此,苏陈氏又一转道,“綉个荷包。”
知道没有转圜的余地,桑桑只能站着起了,微福了福身,“那女儿回院子了。”
苏陈氏嗯了一声。
看着桑桑的背影远了,苏泽兰给苏陈氏倒了一杯云南普洱,嫣然道,“阿娘何苦逼桑桑做些她不爱的事情。”
苏陈氏叹了口气,目光落在娴淑贞静的长女身上,“你如她这般大时,中馈女红家务样样不差,桑桑如今却还是个孩子心性,她这样,怎么让我给她相看婆家。”
苏泽兰却掩了掩唇,想到那个芝兰玉树,才情艳绝,遇上桑桑却又傻头傻脑的少年,莞尔一笑,“阿娘,过上几月,可不用你为桑桑相看婆家。”
苏陈氏一楞,“什么意思。”
苏泽兰屏退下人,对着苏陈氏耳语几番。
穿过佳木笼葱的院子,刚走过月形拱门,桑桑忽地在宽豁地上停驻脚步,望着斜斜当空的皓日,向忍冬确认时辰,“几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