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1 / 2)

太阳彻底升起时,他们把鱼装满两筐还剩一半,和上次一样埋在树下后,二人往晒谷场赶去,今早八点有一趟去公社的车,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了,车上人不多。

拖拉机轰鸣了半小时,云落和俞少白下车便往赵家而去,给了赵牧秋三条鱼,二人向着巷子深处走去,这次他们打算主动上门推销,过年了谁家手里没点钱,谁不想买点肉开心过大年?

背来的两筐鱼仅在一个小时内便买完了,还有没买到的人追着问有没有,二人连忙雇了一辆牛车往蒲柳村赶。

这次他们把剩下的鱼带走的同时,又把早上的洞砸开,第二次鱼变少了些,只有上次的三分之二。

云落想着赚钱过好年,俞少白打算走前攒些钱留给母亲,这一天下来两人一共赚了三百多块,足足顶得上一个成年汉子干一年农活赚的工分。

☆、29.来呀,看大戏

大年三十这天, 蒲柳村上下洋溢着喜悦的气氛, 各家门上贴上了红色的对联, 院子里也挂上了喜庆的红灯笼, 孩子们高兴得上跳下窜好不欢乐, 有肉吃有红包拿不说, 条件好的还有新衣服穿呢!

这一天连平日不做家务的男人们都会帮着大扫除, 妇女们则挖空心思想着怎么做出一大桌丰盛的饭菜, 包饺子尤其不能少, 鸡肉猪肉鱼也是要有的。

俞少白走出屋子拿着笤帚正准备扫积雪, 却在听到隔壁张有花和女儿的对话时脸色大变,他连忙来到墙边朝对面喊话:“有花婶子,他们什么时候走的?”

“快十分钟了吧。”葛满凤抢先母亲一步, 羞答答地回道,听到这话, 俞少白笤帚一扔飞奔回屋, 留下满脸错愕地葛满凤和莫名其妙的张有花。

“娘, 我出去一趟, 马上回来!”屋内俞乐吟正在缝衣服, 她话都没来得及说,人就跑出去了, 她摇摇头又继续手上的活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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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美芳一大早就忙开了,新年新气象, 一点都不能马虎, 云落正踮着脚贴对联, 弟弟云叶依旧不爱说话,但很懂事帮着递东西。

昨天她从镇上回来时顺便买了一堆旧报纸,准备用来贴墙,这会儿农村可没多少人刷腻子,毕竟土墙总是不能避免,一些土啊灰啊往下掉,只要想到掉在床上和碗里云落就膈应。

萝卜炖牛肉的香味儿在空气中四溢,云落狠狠咽下口水,手上的动作更快了,接过小家伙递过来的报纸,她逗云叶:“小叶子,想不想吃肉?”

突然外面传来一声巨响,像是什么被踢倒的声音,云落动作一顿,透过墙看向外面脸色瞬间大变,报纸随手扔掉就要出去,想想又不放心地回头交代云叶:“小叶子,你乖乖待在屋里,无论听到什么都不要出来,姐姐一会儿就回来。”

罗美芳立在院子中,她对面还站了五六个人,都是云家的老面孔,云落一看除了云富贵和张大妮没来,都来了啊!

云建伟云建兵两兄弟,还有这个牛晓花好了伤疤忘了疼的事精,云花生和云年生两姐弟,以及应该在大牢里关着的张菊英也来了。

云落眉头紧皱,这老太婆怎么会在这儿?看情形真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啊。

“贱人,没想到老娘出来了吧?你以为你算啥玩意儿啊,有村长撑腰就把自己当回事了?这蒲柳村可不是他于海林一人说了算的!”张菊英的模样有些憔悴,眼里跟淬了毒一样盯着罗美芳冷冷道。

罗美芳脸色难看,此刻要说心里不慌那是假的,她深吸一口气才道:“你们到底想怎样?”

“想怎么样?当然是给娘道歉,跪在地上道歉!”牛晓花忙不迭地站出来说道,她心里对罗美芳怨懑不已,要不是因为她自己那天也不会吃亏。

不等罗美芳说话,后面冲出一个身影,正是俞少白,他气喘吁吁将罗美芳拉开面向云家众人怒斥道:“云家奶奶,你们想做什么?仗着人多欺负人少不成,做事不要太绝,你不怕我告诉村长?”

与此同时,一个军绿色的身影出现在村外,大老远他便看到自家荒废多年的老宅处,竟然矗立着一圈高高的木栏,还有一丝袅袅白烟从烟囱里飘出,他可以肯定里面有人住。

会是什么人呢?毕竟大家都搬到村里住去了,他正寻思着要不要去看一眼时,一个少年急速闯进院子。

嗯?那不是邻居家的儿子么,看他焦急地模样,莫非是出了什么事?过去看看吧,万一有什么事呢,反正回家不急着一时半刻。

“兔崽子少拿鸡毛当令箭,快滚回去,我娘既然能出来,还会怕那于海林不成?”女人的事,云家兄弟可以不插手,他们就是过来撑场子而已,但这小兔崽子说话这么难听,云建兵哪会跟他客气,说着就要伸手就要揪俞少白的领口。

俞少白哪里会就范,身子一偏拍掉对方的手,别看他才十五岁,和云家兄弟站一起比他们还高半个头,他盯着前面一只手挡在胸前:“罗姨你和云落退后,小心些。”

这么多人面前,云建兵感觉丢面子,怒道:“草,这小子不会听人话,建伟咱哥俩儿教教他怎么做人!”

云落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立马对云建兵使用神识干扰,只见他挥着拳头扑倒一半怔了下,趁着他愣神间,俞少白机抬腿一记回旋踢踢向他肚子,云建兵瞬间捂着肚子倒地不起惨叫。

“哥!”

“建兵啊,你怎么样了?”

“爹!”

云花生慌忙去扶自家父亲,张菊英却带着牛晓花走向罗美芳,云建伟则红着眼立即和俞少白打成一团。

她这小身板有可能还打不过十岁的云年生呢,那边暂时放倒一个,但母亲要面对的是张菊英那老泼妇和那看似怂实则狠的牛晓花啊!

怎么办怎么办?云落急得鼻尖直冒汗,四处看时突然神情一滞,而后她眼珠一转,一个主意蹿上心头,那个人接好这场大戏吧,即使很残忍。

“阿奶!”

云落冷不丁地大声叫道,把老太太沉着脸的气势都吓没了,反应过来后张菊英怒不可遏:“小不要脸的鬼喊啥?!想吓死老娘啊!”

“阿奶,你和阿爷为什么不告诉我爹,他不是你亲生的?”

不给脸色难看的老太太说话机会,她犀利地盯着张菊英厉声道:“你把我弟弟卖给别人去换粮,却来怪我娘没看好弟弟,天天骂她是不会下蛋的母鸡!二婶四婶啥也不用干,只有娘要伺候全家老小,干最脏最累的活儿!你不给我吃的,我饿得和猪食差点病死也不给我娘钱去抓药,她跪下求你,你就说我是赔钱货不要浪费钱抓药,还说要把我用烂席子一卷扔七里沟喂狼,这些都是因为我爹不是阿奶亲生的,是不是?”

这段不带停歇的话,云落几乎是吼出来的,等她停下院子里的众人早已安静如鸡,大家把视线都转向那个其貌不扬的老太太。

“你这种恶毒的老太婆怎么就被公安队放出来呢?老天不开眼!”见她眼神阴鸷,脸上的肉颤抖个不停,嘴巴紧闭一言不发,明显已是怒极,云落满脸气愤且带有神识扰乱心神的话,成为压断张菊英理智的最后一根稻草。

脸上mmp,心里笑嘻嘻,云落心里情不自禁为自己鼓掌,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她可能已经死了上千次了。

张菊英怒极反笑,笑完她用恶毒地眼神看着罗美芳面无表情道:“不是老娘亲生的又怎样?还不是得乖乖孝顺我,乖乖听我的话,寄回来的津贴还不是都被老娘捏手里,没你们娘俩儿一点份儿?还不是被我攒起来给雪梅做嫁妆,补贴老二老四两家?就算你干得比男人还多,能养活你们母女,老娘照样扣住那些粮不给你们吃饱,你个贱人敢说什么?老娘卖了你儿子,你和建业不也照样被我耍得团团转?活该,一对傻帽儿。”

脸早已撕破,只要她被放出来,那么在场的人把这些话说出来别人也只是半信半疑罢了,毕竟要是她有罪,公安队又怎么会放人呢?想到这儿,张菊英更是有恃无恐。

看着已被气得双眼通红,全身颤抖的罗美芳,老太太心情愉快至极,她突然很有抒发地冲动:“我的好儿媳,知道我是怎么从局子里出来的吗?亏得雪梅嫁了一个有出息的男人,疏通一下公社那边的人,我就出来了,哈哈哈哈!”

“所以,这些都是真的吗?”从刚刚就一直静静立在门口的军绿色身影突然开口道。

“当然是,你们”张菊英说了半句终于察觉这话不是面前的罗美芳问的,她僵着脸缓缓转过身看向说话的人——云建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