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开娟放缓了嗓音,希望能够让曾雪梅更放松。
今天的曾雪梅或许别人看不出什么,可一来宁开娟是个女人,心思自然更加细腻,二来两人也是真心相交这么多年了,不说绝对了解,却也差不离。
曾雪梅咧嘴弯着眼眸双手缩在腿缝里朝宁开娟笑了笑,“我想说的可多了,娟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话痨。”
说完伸手用小勺子舀了一勺甜点上甜腻的奶油,眼泪就突兀的钻了出来,真是一颗一颗的往外冒,止都止不住。
感受到脸上的湿润,曾雪梅有点傻,脸上的表情空白了一下,抬眼隔着眼泪花看见宁开娟抿唇看着她。
虽然眼前扭曲又模糊,可那双眼睛里的担心跟心疼,却叫曾雪梅一点没看漏。
曾雪梅又笑出了声,结果鼻涕都差点喷出来了,连忙红着脸手忙脚乱的扯了桌子上的纸巾捂住脸,胡乱抆了两把,一张原本画着精致妆容的脸顿时就成了花脸猫,特别是眼线更是糊得不堪入目。
宁开娟叹了口气,“你这是什么毛病啊,又哭又笑的。”
说着话,扭身从旁边的座位上把小包拿到腿上,低头翻出了卸妆水跟棉巾纸,另外还拿了个小镜子出来递给曾雪梅。
“怪娟姐对我太好啦,比我妈待我还好。”
曾雪梅撒娇似的嘟了嘟嘴,说来也是一把年纪了,可因着长得好,瓜子脸长眉大眼小鼻子小嘴的,笑一笑嘴角两边的小梨涡甜蜜又娇俏,瞧着却是一点也不违和。
这个话宁开娟没有接,看着只哭了前后不到五秒钟就又笑起来的曾雪梅,眼里是说不出的心疼。
明明小时候被重男轻女的父母打骂,甚至初中就辍学到城里打工了,可后来父亲病重要做手术,这个女孩儿却心甘情愿的想尽办法攒了钱救回来一个从此都没办法做重活养家的父亲。
宁开娟想,如果换了是自己,可能是没办法那么毫无芥蒂的就卖了自己去救父亲吧。
一开始宁开娟还觉得曾雪梅那样掏心掏肺的对娘家人是傻,直到后来曾雪梅的妈妈跟弟弟穿着灰扑扑的,拎着个布袋子来找她,问问看能不能让她帮忙劝着曾雪梅跟方大聪离婚,要是宁开娟愿意,他们就给付辛苦费。
要说为什么偷偷的来找宁开娟?只因为他们知道宁开娟是曾雪梅唯一挂在嘴上总会提几句的朋友。
不管是真心的朋友还是虚假的朋友,他们都愿意付出一定的代价试图来打动宁开娟。
最后宁开娟没有收钱,也没答应,他们是沉默的爱着彼此,自己终归是外人。
那会儿宁开娟才知道这个可能确实在某种程度上重男轻女的家庭,却并不代表不爱曾雪梅。
家人,这真是一个很难读懂的词语,有时候你会觉得他们都不爱你,可当你陷入绝境的时候,他们又会付出所有满身荆枣的爬进来向你伸出手。
即便他们力气不足以拉你出来,却也愿意在天塌地陷的时候给你一个最后满是安抚的眼神。
可见很多事外人不了解,确实就没有资格去批判谁。
这些事宁开娟一直没跟曾雪梅说,看着曾雪梅这样,宁开娟心里有点发沉。
曾雪梅化妆的技术早就练得娴熟无比,这会儿三两下部分位置抆了妆,再对着小镜子认真的补上。
“娟姐,你之前跟我说钟律师对我有意思,我怎么一点没瞧出来?今晚我们结算钱的时候他可一点没手软。说实话,就他那条件我还真想睡他一次,可惜他那性、冷淡的样子看得我发怂。”
宁开娟失笑,“就你这小样儿,就算人家不是xing冷淡你难道就不会怂了?”
嘴上花得很,还每次都扯着嗓子宣布要带宁开娟去找少爷潇洒,结果呢?每次都是宣布完就没了后续。
曾雪梅皱了皱鼻子,“娟姐,今晚我都哭了这么多眼泪了你居然还怼我!就不能顺着我宠着我撒?”
“要宠找别人宠你去。”
宁开娟半毛钱的账都不买,甩了她一个白眼。
曾雪梅顿时萎了,埋头一口一口吃起甜点来,一边还嘴上不停歇的吐槽,“要是钟律师没那么精英范儿我还能自己偷偷想一想,可人家是高知嘛,我就一初中毕业的农村丫头,哪儿敢想啊,万一以后结婚了人家说什么什么哲学人生,那我该说什么?该说怎么摸鸡屁股看它有没有蛋?还是臭豆腐哪家好吃?”
还说没想,明明想得还挺远的。
宁开娟就听着她叨叨,知道曾雪梅叨叨完也就真的放下了,睡一觉起来还是那个没心没肺的老姑娘,说不定又会举着手威风凛凛的宣布要跟她一起去睡某某会所最优秀的少爷。
作者有话要说: 曾雪梅:娟姐,我昨晚翻墙偷偷去看了评论区,好多小天使都让我们俩在一起,要不然我们顺应名义结婚撒?【脸红红对手指】
宁开娟:唔,这个主意好像还挺好的,你看你这么好看这么有活力,每次跟你在一起都感觉很开心【托腮考虑】
李达达:!!!不要,我这颗开心果更胖更大更能让你开心,真的!信我!!【尔康手咆哮】
钟律师:...【冷淡的顶了顶眼镜】
第一百六十二章
萧奇晚饭就直接在工棚那边凑合的, 完了之后抓紧时间将地基防护网给拉了起来,时间还算不上太晚,萧奇甚至还能在工棚那里坐着调试一会儿摄像机, 以便一会儿拿去拍摄他家兔子怀着崽儿都在辛苦的“加夜班”。
唐公安送他这玩意儿的用意萧奇当然领悟到了, 可这跟他有啥关系, 反正东西已经是他的了, 萧奇刚好用来多拍摄一些他家兔子怀孕的辛苦画面, 以后给孩子看看,好叫他们知道自己从胚胎时期开始就在接受父母的付出。
这会儿也差不多八点过了,萧奇从肖叔那边回来, 就直接到了工棚这边,老赖他们平时也没什么娱乐活动, 赌牌什么的,萧奇是不让他们搞的,很多人为了牌桌上的几毛一块都有怒而杀人的,赌牌实在不利于工友之间和谐友爱。
这会儿也已经是十月末, 再有两天就十一月了, c省秋天有等于无,一场秋雨一场寒, 这用来形容c省的天气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 住工棚还是有点儿考验人的身体。
索性这边也快完了, 之后又挪到城南那边,虽然距离是远了点,可也因为不是都在老城区里, 反而交通上没那么拥堵,每天他这边早上晚上的接送倒也不会有太大妨碍。
猴哥脖子上搭了条毛巾,正跟张哥一起从公园还没来得及拆除的老厕所那边冲了澡回来,两个都是瘦巴巴的,还人来疯,一个就已经够闹腾了,两个扎堆那基本就可以等同于三百只鸭子。
这冷的天儿两人非得一人拎个水桶穿着背心短裤踩着拖鞋打打闹闹的回来,有夜风呼啦啦吹过来吹得两人透心凉,两人就打着哆嗦笑嘿嘿的追逐打闹。
“哎老板,你咋还在这边呢?”
往常不是一忙完就要急着回家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