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处应该是翠灿峰九青弟子所居的“藤花别院”……
脚步一顿。
此时已近卯时,居然还未有弟子晨起练功?
眉头不禁蹙了起来。
“公子?”身后传来流曦担忧嗓音。
罢了……
迈步再向前路,越过翠灿峰竹林山丘,眼前显出四处院落,连建一处,红柱斑驳,“夕秋”石牌高悬在院门之上。
“尹天清,你带我来梅山派的驻院干什么?!”身后传来季维君咬牙切齿的声音。
“闭嘴!”流曦厉喝。
目光停“夕秋”牌匾上一瞬,再次迈步。
“公子!不对!”突然,身后传来流曦惊呼。
“何事?”
“味道不对!”流曦压着季维君两步上前,一指“夕秋”别院,“血腥味,很重!”
心头忽得无由来升起不详预感,未等辨出这不详预感来源为何,身体已经先于思虑做出行动,腾空落入了夕秋别院之中。
一棵巨大而古老的榕树伫立在庭院中央,繁乱的枝叶遮下厚重的阴影,几乎罩住了大半院落,仅有零乱星光从叶隙洒落,在地上点缀出碎片晶光,一路延伸至别院正厢大门之前。
门是虚掩的,随着晨风慢慢拍打,发出一声一声的闷响,在寂静的凌晨,更显清晰惊心。
“公子,血腥味就是从此屋中传出。”
流曦嗓音传入耳畔,却并未传入脑中。
眼前,只有那一道幽漆的虚掩门缝,仿若一张吞噬光明的野兽巨口,在张张合合。
突然,房门之内传来了一声响动,锐利刺耳,仿若剑刃低吟。
身体不受控制一震,脚下就如着了魔一般,疾步上前,手指按住虚掩房门,狠力一推。
门板吱呀一声大开,霎时间,浓重血腥携着一股异香扑鼻而来。
抬脚,落地,脚下触感粘稠又渗人。
苍白晨曦从身后冉冉升起,透门而入,照入屋内。
心脏骤停,猛然抬眸,瞳孔剧烈一缩。
脚下,刺目血水仿若一只野兽利爪,张牙舞爪横流整个地面。
利爪正中,躺着一人,下半身浸在血水之中,已隐呈黑色,面白如纸,空洞双目直盯天空,死气弥漫。
竟是武腾飞!
而在他身侧,立有一人,青裙凌乱,满身血污,发髻散落,双目虚空,手里攥着一把长剑,血浆顺着剑尖点点滴落,在血泊之中激起一圈涟漪。
“三、三师姐!”
季维君颤抖惊呼声中,持剑人慢慢转头,染满血污的秀丽面容之上,嵌着一双无神无光如黑洞的双眸,怔怔看向自己。
“嗡!!!”
一片嘈杂刺耳的轰鸣瞬时冲入脑海,犹如万针刺脑,千刀刮骨,痛不欲生。
眼前景象剧烈扭曲变形,竟是渐渐和午夜梦魇之景融合,重叠覆盖。
赤红色的血泊、惨烈的尸体,在一瞬间失去了颜色,茫茫天地之间,只剩黑白。
黑如浓墨的血海,苍白如骨的尸体——
不!那根本不是武腾飞的尸体,而是、而是——芊溪的尸体!
持剑之人也不是薛槿之、而是——尹天清!
“公子,此处不宜久留!”焦急嗓音飘来,飘渺如雾,萦绕眼前,却是听不真切,“公子?!公子!”
身形被人骤然拉拽腾空而起,视线中涌入无数茂密枝叶,层叠遮住眼帘。
但是,目光却依然能透过重重枝叶,直直射向那血屋之中,将屋中所有的景象都刻入瞳孔。
现实中和记忆中的声音快速交叠,仿若一根根尖刺,刺破耳膜,钻透脑仁。
“大师兄!!”梅山派林邑冲入血浆之中,扑在武腾飞尸体之上,嘶声大吼,“大师兄!”
【“七师妹!七师妹!”黑色血水中,槿之扑在杜芊溪的尸身之上,嘶哑痛哭。】
“薛槿之,你竟然、竟然杀了我们大师兄!”林邑猛然抬头,瞪着薛槿之大吼。
【“师叔,你为何要杀七师妹?为何要杀七师妹?!”满脸泪水的薛槿之朝着自己凄厉质问。】
“大师兄!大师兄!!”梅山弟子跪在门外,泣声大吼,“薛槿之,你简直不是人!”
“杀了薛槿之,为大师兄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