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正是敛风楼!而且这敛风楼和——”江知府又凑近庐笙几分,一指西沉湖面的夕阳,“得罪不起啊!”
这一下,庐笙的脸色终于变了:“知府大人此话当真?”
“庐总旗,江某堂堂一个知府,为何要维护几个江湖人?自然是那边早就放下话来,说切不可为难敛风楼的人。所以,江某一得到消息,就立即眼巴巴地赶过来,江某这不是维护这几个江湖人,而是来救庐总旗你的啊!”江知府苦口婆心劝道。
庐笙面色一沉,恶狠狠瞪着郝瑟,一脸阴郁,沉默不言。
“庐总旗,识时务者为俊杰!”江知府皱眉。
庐笙面色一狠,点了点头。
江知府长长吁一口气,忙走到郝瑟等人面前,抱拳道:“几位大侠,适才不过是一场误会,此无名尸身与诸位并无干系,几位可以走了。”
“诶?可以走了?真的不用再打一架吗?”郝瑟噌一下跳起身,一脸跃跃欲试扫射那边的锦衣卫一众。
锦衣卫众人顿觉背后一凉,不禁倒退一步。
庐笙面色黑如锅底,恶狠狠瞪了郝瑟一眼,率领锦衣卫一众灰溜溜离开。
“可惜了……”郝瑟转着手里的扳指,略显遗憾。
“那就不耽误几位了,几位大侠请。”江知府朝众人一抱拳,命令手下衙役抬着无名尸体,也匆匆离开。
“好吧,事儿完了,咱们去吃饭吧。”郝瑟振臂欢呼,率先出发。
尸天清、舒珞、文京墨、流曦四人随即起身随上。
突然,郝瑟猛一回头,瞪向队伍最末尾:“小子,你干嘛?”
“小子,我正好与天清美人同路。”炽陌悠哉道。
郝瑟双眼一眯,一把从腰间扯下腰带,啪啪啪三甩成金盘,狂敲键基:“春风不度玉门关!”
“唰!”锋芒如黑色蝗潮,携着诡异啸声喷射而来。
“小子,同样的招数对我——诶!”炽陌一跃腾空而起,飘飘躲过暗器攻击波,可自信满满的话刚说了一半,那飞至半空的黑芒骤然炸裂而开,一炸变三,速高三翻,杀伤力增了数倍。
炽陌一时反应不及,竟是被喷了个劈头盖脸,身形沉降,咚一下落到了地上。
一堆瓜子皮从半空落下,噼里啪啦砸在咖色的卷发之上。
炽陌这才看清,原来适才在半空炸开的暗器,竟是一堆瓜子。
再抬眼,郝瑟一众人,早就不见了踪迹。
莫愁湖边,幕□□临,湖面泛起黑色的光澜,昏风猛骤,将炽陌一袭猩红色衣袂吹得猎猎飞舞,如同血色花瓣怒放绽开,夺目而孤寂。
“三次——”炽陌慢慢站起身,指尖捏着一片小小的瓜子皮,冰蓝眸子中划过一道精光,“小子,天下从未有人……胆敢用暗器射我三次……”
*
莫愁湖南岸,杨柳依依,夜风习习,一座二层酒楼凭岸眺湖而建,飞檐之下,灯光摇曳,“杨柳瘦湖”金字牌匾熠熠生辉。
酒楼一层,排桌热闹,酒客划拳品菜,厅台之上,一名评书先生拍案摇扇,口若悬河,讲得正是南京城里最炙手可热的“夜游秦淮,巧遇艳鬼”的风情段子。
二层楼顶,雅间分隔,保密清雅,实乃达官贵人、高端客户最喜之处。
尤其最北侧这联排三间,分名“风、雅、颂”,倚湖而设,推窗可见莫愁湖全景,风景优美,最是抢手,寻常平民百姓自是无缘入内,只有达官显贵或是富甲一方的豪客,方能来此一坐。
今日尤为特别,雅字间内的客人,从店家到小二,那叫一个十二分的重视,毕恭毕敬,半点不敢马虎,从菜品到茶点,无一处不精致,甚至掌柜几次亲自登楼,就为询问菜式口味,茶水浓淡,可谓是殷勤到了极致。
楼下的百姓都在暗暗猜测,今日这雅间之内,莫不是来了什么皇亲国戚的大人物。
然而,实际上——
“舒公子,这也太破费了吧,这让我们怎么好意思啊!”郝瑟扫了一眼桌上琳琅满目的菜品,狂吞口水。
“都是自家产业,不必客气。”舒珞面带笑意,给尸天清、文京墨、流曦三人一一斟酒,到了郝瑟这里,则是换成了茶水。
“舒公子土豪!”郝瑟双目放光,扯下一个鸡大腿,恭敬放到了舒珞的碗里,“求罩!”
舒珞愣愣了一眼碗里油腻腻的烤鸡腿,又抬头,看着郝瑟把油乎乎的手指伸到嘴里舔了舔,如玉俊容腾一下涨得通红,忙移开目光,超速摇起了扇子。
“舒公子,你热吗?”流曦单纯问道。
“咳,略热、略热。”舒珞干巴巴回道。
尸天清本要给郝瑟夹菜的筷子一顿,放回桌面,一双眼眸幽幽望着郝瑟,长睫遮下一片阴影。
“啥子?”郝瑟愣了愣。
尸天清眸光更深,神色更幽怨。
“哦!哦哦哦!”郝瑟立即回过神来,立马撸胳膊挽袖子,扯下另一根鸡腿放在了尸天清的碗里,“尸兄也吃!”
尸天清长睫一颤,展颜一笑,容胜晴花,整个雅间顿时蓬荜生辉,令人无法逼视。
郝瑟、文京墨、流曦经验丰富,迅速移开目光,舒珞明显慢了半拍,顿时被绝色笑颜晃得失了神,幸亏多日同行积攒了不少抵抗力,总算没有失态。
最惨的则是恰好推门送菜的一个小二,正好直面尸天清的倾城一笑,立时丢魂失魄,“哎呦”一声坐在了地上,盘中的汤汤菜菜洒了一地。
众人目光齐刷刷射了过去。
“对不住、对不住,各位客官,小的这就收拾!”小二面红耳赤,手忙脚乱爬出,不多时就拿着一大块拖布冲回来开始抆地。
这一抆地,雅间的门便打开了,楼下那热热闹闹的评书段子就传了进来。
“书生一推开门,就见那屋内影影倬倬一个身形,那真是一个凹凸有致,玲珑剔透……待撩起帐子,满眼只见那凝脂玉嫩,晕晕含水吹弹可破,一双樱桃红,如璎珞红汁欲滴……心里仿若烧了一把火,顺着胸膛小腹,直朝着那处烧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