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铺了一地,云卿卿出门后才想起自己刚才没有穿木屐。许鹤宁走到台阶那处蹲下身,指了指自己的背:“你撑伞,我背你。”
她不客气地就跳上他的背,那么大的人了,被背着居然也有点新奇,玩闹从心中涌起,抱着他脖子就喊驾驾。
翠芽在边上扑哧笑出声,许鹤宁被人当马骑了,不怒反笑,还笑得邪气,眼眸里都写着蔫坏。
他手就掐了她的腰一下,“这会倒是愿意骑我了,怎么前儿怎么哄,都哄不上身呢?嗯?”
最后一个拉长尾音的嗯字说不出的暧、昧,亦勾起云卿卿的回忆,脑海里浮现他在耳边轻哄,要将自己抱坐到上方的画面……在风雪中,云卿卿硬是被他臊了个浑身都在发烫。
而许鹤宁被寒风吹得快没知觉的耳朵,被揪得都以为掉了,在见皇帝前还用手搓了许久。
明昭帝听闻他求见略诧异,让廖公公把人直接请到东暖阁,指了一边的空椅子让他坐。
“臣不敢坐。”许鹤宁见礼,不待明昭帝说话,就先把早写好的折子递到皇帝跟前。
皇帝奇怪。
这儿子向来对朝堂上的事情不热络,除去上回的请求放他去云家贺寿外,就没见他正经写过折子。
他接过,看了他好几眼,才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去翻看折子。
那和太子形似的字迹让他看得心窝是暖的,今早他看昨夜抄写的折子时,亦是同样的心情。可慢慢看下去,帝王神色就跟着沉了下去。
“你这是要大义灭亲?!”
刘家来的人居然还闹出那么多幺蛾子,怎么他没听到有人汇报?!
许鹤宁垂眸,拱手道:“臣没有什么大义,只是觉得,一切该按律法去办。查实如何,就如何行事,律法前,没有什么好徇私的。”
明昭帝又去看那折子。
他知道刘大老爷当年所为,但到底那是心爱女人的兄长,他迟迟没有什么动作,怕真动了她要怪自己。
明昭帝望着折子,心思千回百转,最终把折子放到炕几上说:“这事朕知道了,你且回去吧。”
许鹤宁来就是想对皇帝表明自己的立场和态度,也是抢在言官笔诛墨伐前给自己铺路,省得真被牵连在内,有口说不清,给了他人下绊子的机会。
他听皇帝这样说,虽然没有明确回复,亦前轻松告退。
刚踏着腥红地毡往外走了两步,明昭帝又把他喊停了:“你今夜还到宫中上夜,去班房歇着,明日一早也别出宫。散朝后再说。”
许鹤宁迟疑片刻,想到府里的刘灿,但皇帝说这话,肯定是有深意的。起码是对方才禀报的事情有打算了。
“臣领旨。”他应下,派了个禁卫去给在宫门口等着的侯府侍卫传话,今晚留在宫中。
侍卫传回消息,许母对已经来到汀澜院的义子几人笑得抱歉:“好好的,就突然有事没法回来,实在是对不住。”
刘灿在灯下的笑容温润:“义兄在御前当差,这是常有的事,义母这般说是和我见外了。”
刘母亦是附和,气氛比方才更热络了。
云卿卿见到了李家姑娘,可谓是一见如故。
李家姑娘是典型的江南女子,身形娇小,皮肤细白,柳叶眉瓜子脸,说话温声细语,让人一见就觉得亲切。
云卿卿拉着人姑娘家的手就不想放了,她越看越觉得李家姑娘可爱,莫名能激发人心里头那种保护欲。
可能也因为她在京城里的姑娘家里身形算娇小的了,难得再见到比自己还小巧的。
宴上上了果子酒,云卿卿找到和自己性子合得来的小姐妹,高兴得喝了不少,散宴的时候脸颊红彤彤的,比海棠都还要娇媚。
李若悠今儿也很高兴,平时很害羞的一个姑娘家,走在回客院的路上居然主动和刘灿说话,眉眼被雪光照亮,是刘灿许久不见的明媚笑意。
“嫂子常在家中,明儿起你多去走动。”他收回视线,温和地说。
李若悠闻言猛然反应自己刚才有些失态了,居然拉着他说了那么多的话,似惊慌地点点头,然后就躲开到一边垂头走路。用伞把自己面容遮了个严实。
刘灿察觉,抿抿唇,到底没有再说话。
此时的汀澜院,云卿卿抚着胸口,打了好几个酒嗝,喝了一杯浓茶都没能压下去。
许母好笑地看着面若桃花的儿媳妇,“喝得有些急了,平时你都不怎么沾酒,可不是得醉。”
她晃了晃脑袋:“娘,我没有醉,顶多是看东西有些重影。”
许母被她娇憨的样子逗得哈哈哈笑。
好了,醉猫儿都是说自己没醉的。
笑过后,许母朝李妈妈和翠芽说:“让你们夫人今晚就先将就歇到西侧间去,烧着地龙应当不会冷。外头雪地湿滑,可不敢让她回去,也不敢叫你们背着走。”
左右儿子今晚也不在。
翠芽和李妈妈应下,派人回去取换洗的衣裳,就在汀澜院住一晚。
在汀澜院灭了灯的时候,明昭帝从折子堆中抬头,问廖公公:“都这点了,走吧。”
“陛下,雪是见小了,可路上恐怕积雪难走。”
“还是走吧,怎么处理,都要先跟她说,恐怕那小子就没有告诉她。而且刘父当年的事,也该跟她说说。”
明昭帝站起来,转身去更衣。其实,除了他嘴里说那些,自己藏了多少想见她的私心,自己明白得很。
廖公公知道劝不动的,只能让锦衣卫指挥使护着出宫一路直奔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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