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一句话,便叫众人低声唏嘘起来——看来,这陛下是要将叶婉宜迎入宫中了!
一时间,众人望向江月心的眼神都有些怜悯。这江氏女才风光了未多久,便有个才色双绝的叶婉宜要入宫压她一头。且听着司天官所言,叶婉宜才会是真正的皇后娘娘。
霍淑君也早就听急了,气巴巴地对江月心道:“你倒是快想想办法!这叶家人真是好生心机,竟折腾出这种手段来抢你的皇后之位!”
江月心沉思一会儿,道:“阿延只说‘旁人家中’,他李家不是儿子众多?兴许是嫁给什么小王爷、老王爷,也说不准。”
霍淑君愈气了,狠狠地白了她一眼,道:“都说了是‘凤凰之象’了,还能嫁给什么小王爷?当然是嫁给你男人做老婆了!还是大老婆!你这个猪!”
江月心摇头,道:“哎,阿延才不会那样做呢。”
霍淑君翻了个大白眼,怒道:“随便你!傻子!”
霍淑君瞧着叶婉宜,越瞧越气。但见叶婉宜文文雅雅地笑着,指尖还停着只蝴蝶,好一副花中仙子的模样,让霍大小姐更来气了。
“这样吧,朕这就下道圣旨,给叶姑娘赐婚。”李延棠道,“来人,笔墨伺候。”待王六捧来了笔墨,他一气写了几句,便将圣旨扔给了王六,道,“念吧。”
王六抖了抖圣旨,见周遭宾客皆跪下行礼,便念了起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叶氏婉宜,淑仪贞静,夙着懿称,……兹特以淮南尹李素为配,择吉日完婚,钦此。”
圣旨罢,久久未有人言语,所有人都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岔子——这道圣旨,竟然并非是下令让叶婉宜入宫为妃,而是要将她许配给淮南王李素为王妃!
“陛、陛下……”司天官大着胆子,询问道,“这圣旨可是写错……”
王六耳朵尖,已大声嚷道:“大胆!竟敢说陛下下笔有误!”
司天官立刻老老实实地跪下请罪。
如此一来,众人皆明白了自己没听错、王六没念错、陛下没写错,那圣旨上写的,确确实实便是淮南王李素的名字。
一时间,众人一片哗然。
陛下竟要将这“凤凰之象”拱手让给淮南王李素!
哪怕不要这凤凰之象,任由江山被旁人觊觎,也不肯多纳多余妃嫔!
江月心瞅一眼霍淑君,道:“我可说吧!”
霍淑君看呆了,不由喃喃道,“可真够狠的……”
人群之中的叶婉宜,已然煞白了面色,握着笔的手都微微颤了起来。她这二十年人声,皆活得顺风顺水、人人艳羡,她还从未有哪一天如此时一般,感受到这般大的屈辱和绝望,以至于身子都颤了起来。
“陛、陛下……”叶婉宜咬着嘴唇,眼里盈着泪水,道,“您当真要将婉宜赐给淮南王?”
李延棠悠闲道:“朕从来只信事在人为,不信这江山社稷会托付于所谓的‘女身祥瑞’之上。自古唯有君王无能,方将江山起落归因于女色。”
顿了顿,李延棠步至江月心面前,笑道:“若是真有女子能决定这江山,那也是小郎将这般出生入死、为朕立下汗马功劳的女将军。”
叶婉宜的脚跟一颤,几乎要跌落在地,她的丫鬟连忙上去扶住她,叶柔宜与叶夫人也纷纷围了上去。叶婉宜强撑着面色,却仍是滚了两滴泪珠下来。
叶夫人连手里的念珠都握不住了,连连念起“佛祖保佑”来,满面的心疼。她平日一贯是菩萨面孔,可此刻瞧着帝王的眼里,也忍不住带了一丝怨怼。
竟将婉宜赐给了那个酒色闲王李素,这已是废了叶家精心教养的一个嫡女!
真是好一招棋!
叶夫人生怕女儿在众人面前丢了脸面,便代叶婉宜告了退。然而,已有多嘴的人开始议论起此事,左一句“叶大小姐真是好生可怜”,右一句“保不准叶大小姐与淮南王本就有私”,令叶夫人一颗心痛如针扎,瞧着叶婉宜时,便愈发心疼了。
待叶家母女走了,李延棠便对江月心道:“朕今日赐下的这桩婚事,小郎将可还满意?”
“你这个人也太记仇了吧!”江月心却掰着手指,纳闷道,“那李素三番五次骚扰叶姑娘,两人分明有仇,这我可都是看在眼里的。就因为人家想嫁给你,你就把叶婉宜许配给了她的死对头,让他们天天互相折磨……你好记仇啊!”
李延棠:……
“哎,是。”他无奈笑道,“朕就是这样记仇的。”
作者有话要说: 恭喜叶小姐与淮南王喜结连理(不
第48章 叶家(五)
陛下会将叶婉宜赐给淮南王为妻, 这是谁也没想到的。
叶婉宜自小便是比照着那皇后之选养育大的,这样一位才色双绝的佳人,又有哪个男儿舍得往外推?更何况,她还是身具凤凰祥瑞之人。
可是陛下却还是不要她。
一时之间,众人竟对这叶婉宜有些怜悯了。昔日高不可攀的叶家嫡女,此刻也沦为了众人同情谈论的话资,这令叶家人觉得恼怒又颓败。
陛下不肯重用叶家,这又如何不令人觉得颓败呢!
可下了这道圣旨的天子,却已是轻描淡写地带过了此事, 恍若什么都不曾发生,带着小郎将去一旁赏花游湖了。两人似是心情甚好,一路相谈甚欢。
江月心边走边问道:“阿延, 那叶姑娘身有凤凰祥瑞,你竟当真不要啊?”
“什么凤凰祥瑞?不过是笔墨上动了些手脚。”李延棠却丝毫不在意, “小郎将用了那墨,也能招来百蝶飞舞。换个气味, 也许便是一大群公鸡追着你啄了。”
他的话逗笑了江月心,令她噗嗤笑了出来。
叶府偌大的花园里,挖了一口碧波荡漾的湖,涟漪层叠、游鱼荡锦,岸上瞧去风景甚好。李延棠带了江月心到湖岸边坐下, 便命人上了酒来,说是要与小郎将对饮。
江月心一撩衣摆,坐了下来, 惑道:“阿延不是从来都爱喝茶,不爱喝酒?怎么今日,忽然要与我对饮了?酒这种东西,还是我这样的粗人喝喝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