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暗夜之下(10)
黑雀把你紧紧搂着,你全身僵硬,和被挟持的人质没什么两样——一定程度上,你就是被挟持的可怜人质。
“微笑,亲爱的,你现在看上去像有把枪顶在腰上似的。”黑雀挨着你的耳侧说,气息带着潮湿,让你有点别扭。你只好没话找话:“这个戒指是你提前买的?”“不,”黑雀说:“是我向你求婚后从天上掉下来的。”你现在觉得自己不想提起任何话题。
尽管你来警局的时间不长,但你的同事都给予了你们最为诚挚的祝福(他们都自动忽略了新人的性别),甚至还谋划着给你们举办一个单身派对。你只有对这些陌生面孔一遍一遍地微笑、感谢。
“抱歉啊,甜心,赫克托有点害羞,他不适合派对。”黑雀说:“不过害羞的人追起来才真是困难!”害羞的你冲他露出一个并不友善的微笑。
真是不可思议,这些警局精英都轻而易举相信了黑雀的满嘴鬼话——什么一见钟情什么突破重重困难,至于黑雀深情回忆的“过去”——你昨天才在他的那本俗烂爱情小说里看见,可真是现学现卖。
“人类都有一颗向往浪漫的心。”黑雀在飞机上解释这其中的原因:“你不觉得我所说的都契合他们的幻想?缠绵悱恻的恋情,生死相依的承诺,还有俊美的主人公,真是小说一般的爱情。”你说:“我只觉得你的故事永远不会在现实中发生。”黑雀神秘地微笑:“但人们总会相信他们愿意相信的,无论这是不是真相。”
“我不太想跟你讨论哲学命题。”你把行李箱放好,黑雀则靠着窗子悠闲地翻看他的烂俗爱情小说。抛开偏见,黑雀的确长得非常漂亮,当他垂着眼睛看书时,就如同莎士比亚不厌其烦吟诵的贵族少年——
“连苍穹也要搬下来作妆饰品,
罗列每个佳丽去赞他的佳丽,
用种种浮夸的比喻作成对偶,
把他比太阳、月亮、海陆的瑰宝,
四月的鲜花,和这浩荡的宇宙”
他翻过一页,不经意抬起头,正好与你的目光相撞——你有点不自然地移开眼神。“在想什么?这么出神。”黑雀凑近,手指轻佻地抬起你的下巴:“还是……单纯地被我迷住了?”
出乎意料地你没有反驳,可能他说的对,你真的陷入了那双宝石般的眼睛,那里面像是有钩子。这可不是个好趋势,你想你得说点什么: “我发现你和我想象中的不同,”话一出口又觉得似乎不太适合,你磕磕绊绊地解释:“不……我意思不是说你不好,只是感觉……”
“你激动的时候总是连最基本的语法都会遗忘。”黑雀放下书,指尖划过你的脸颊:“放轻松,风眠,只要说出你想说的。”他的表情让你想起克劳恩,你不自觉冷静下来——你都没有察觉到自己此刻展露的信任:“在我真正认识你前——大概几周前吧,我对你的印象还是一个优雅的死神、完美主义者和极端的自大狂,我做梦都不会想到你竟然……”
“抱歉打破你的幻想,”黑雀打断你,说:“橱窗里的商品总是更吸引人,只因为它们被放置在橱窗里——没有什么比距离更适合作为伪装和噱头。距离产生的空白由你依照内心所想去填补——像蛋糕诱人的色泽和丰厚的糖霜,即使它的真面目只是个落满苍蝇卵的过期食品。
正如你刚才形容的家伙不是我,而是你想象中的神明,你不会觉得真正的黑雀会喜欢甜食,或者随时都有说不完的废话——其实我很高兴你如此推崇我,但变态杀人狂也需要吃饭,而不是靠吸血过活,不是吗?
不仅是我,你——赫克托,或林风眠,不是也和我想像的截然不同?我一直认为这个追着我不放的亚裔探员是个狠角色,肯定是个机器人一般毫无情趣的家伙——别这么看我,谁让你每次出现都绷着脸,好像随时都会扑上来和我同归于尽似的,再遵纪守法的公民也会被你吓到吧,探员先生,相比之下我是多么的随和又平易近人。”
“好了,现在诚实地告诉我,风眠,你很失望、或厌恶现在你所认识的黑雀吗?”
你愣住了,你应该如何回答?
a:“我们只是暂时的盟友……”
b:“你为什么问我这个问题?”
第12章 暗夜之下(11a)
黑雀的问题让你陷入迷茫,这个问题太私密、也太过暧昧,这让你又看见了克劳恩——他们是同样理所当然地亲近你,一个成为你亲密的朋友,一个把你卷入了这场莫名其妙的谋杀,你突然意识到你们现在的关系已经越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