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节(2 / 2)

陆驰见到小跑着过来的乔念,眉目顿时柔和了下来, 连两道剑眉都泛起了柔柔的涟漪。

“没有久等,宿舍阿姨很好说话。”

乔念走近才发现陆驰的双颊还有两团浅浅的红晕,往常面无表情的严肃脸上, 还漾起了一抹笑容, 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 跟平时的模样有很大的区别,看上去甚至多了两分傻气。

“你喝酒了?”

乔念心下有几分稀奇,还是第一次见到陆驰喝过酒后的模样,应该没喝多少, 凑近他也只闻到清清浅浅的酒味。

陆驰点点头,朝她笑得一脸温柔:

“嗯,就喝了两杯,陆飞跟陆星的学校已经安排好了,陆星过来就接着老家的年级读,陆飞如果要跳级得先参加一下入学考试。”

“真是太好了,还别说,我都有点想陆星那个捣蛋鬼了,不知道这两天在学校住的习不习惯。”

边说话边并排着往食堂走,许是顾及到在学校里,两人之间还隔了半臂的距离,看上去不疏远也不过分亲密,正是这个年代的人处对象时的合适距离。

“我们学校食堂饭菜的味道真的不错,跟国营饭店的大师傅相比都不遑多让,你尝尝。”

乔念夹了一筷子自己餐盘里的肉末茄子,送到陆驰的碗里,双眼笑得弯成两道月牙。

陆驰眼里充满笑意,乖顺地夹起来送入嘴中,细嚼慢咽状似认真地品尝起来,末了,一本正经地摇摇头,深邃的双目还一眨不眨的盯着乔念。

“没有你做的好吃。”

乔念被他看的有些脸热,笑嗔了他一眼:“好好吃你的饭。”

“念念,我明天一早就要回南城了,你在这边就待在学校里,需要出校门也别一个人,最好跟你那位本地的室友一起。”

陆驰站在清大的南门口,垂眸望着眼前的女孩,还有些不舍,话里话外都透着浓浓的关切,即使知道她身手好,也不防人外人有。

“我知道,你放心,你在车上也注意安全,要开的证明可一个都别忘了。”

*

清大举办迎新典礼的礼堂,颇有些历史了,外观总体是近欧式的建造,绛色的瓦片码得整齐,形成一个颇有古堡造型的尖顶,尖顶的坡度较为平缓,并不显得锋利。

顺着两边的银杏树走近,白色的墙面如今看来,已经有些斑驳,隐约还能看见标语贴过的痕迹,墙根处有些地方的墙面已经有了些许剥落,露出深红色的砖块。

苗如拉着乔念从侧门的门厅进了礼堂,甫一进门的左手边,便是竖立了一排鲜红旗帜的舞台。上下两层的大礼堂内,徐徐一扫起码能容纳一千多人。

此时宽敞的礼堂内已经坐了不少新生,望向舞台时无不是自豪期待的目光,或是邻座之间,热情地相互介绍彼此,在这个充满历史色彩的名校内,迅速的结交起来,编织出新时代属于自己的第一张关系网。

中间前两排的观众席位上,坐着的同志,看上去年纪稍长,应该是受邀来参加清大77届开学典礼的教授,或是军政届的领导们。

乔念扫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跟苗如顺着颇有历史印记的内壁,快步地往后排走去。

坐在观众席位中央的男人穿着一身笔挺的军装,黑色的扣子对应着相应的扣眼,一丝不苟地扣到了喉结下方。

余光瞄到,刚刚进来的那两个姑娘的身影,略显突出的喉结微微上下滚动了两下,刚毅的下巴往旁边一侧,薄唇亲启,似在跟一旁穿着蓝色中山装的男人低声说些什么。

拿着记录本的男人闻言赶忙探起身往后张望,瞅了两眼,又恭敬的附到他耳边。

男人听完点点头,继续目不斜视地望着空无一人的舞台方向,似在沉思。

四个口袋板板正正没有一丝褶皱,左胸口处还别着一根通体黑亮的钢笔。

汪荷花忐忑不安地一直往四周张望,见到她们两人的身影,赶忙招手让她们过来。

“你们可算来了,再过一会儿典礼就要开始了。”

汪荷花舒了口气,把放在旁边座位上占座的老式练习簿拿了过来,这位置选得挺好,虽然有些靠后但是在正中央,还是一楼。

她还真怕到时候有人坐过来,她不知道怎么开口拒绝,索性两人来得也很快。

“不好意思啊小花,突然闹肚子,要不是乔念去给我拿纸,我可就惨了,谢谢你给我们占位!”

苗如一脸的歉意,都怪她早上贪那几口肉,一下子肠胃不争气,差点就闹了笑话。

汪荷花赶忙摆摆手:“没事儿没事儿,咱们一个宿舍的,不说那些见外的话,还有,你咋知道俺小名叫小花?”

两坨标志的高原红又浮上了汪荷花的脸颊上,笑得一脸憨相。

“我寻思着这样叫亲切吗不是,嘿,没想到还挺巧,不知道乔念的小名是不是小念,是吗?”

苗如说完一只胳膊搭在了乔念的肩上,把她往自己怀里搂,一副大爷模样的凑近她问。

此时乔念有些怔愣,正一眨不眨的回望第一排转头看过来的陌生人。

正是观众席中央,穿着四只口袋军装的男人。

看起来莫约三十岁上下,周身都笼罩着生人勿进的清冷气息,良好的视力让乔念看清了他俊朗的五官,除却眉目间似是因为见过血,而不自觉带着的丝煞气,莫名的让乔念有几分熟悉感。

对方平静无波的视线,在乔念的脸上留恋了一圈,似是在透过这张脸搜寻着其他人的记忆。转身收回目光前,忽而泄露出一丝乔念看不懂的复杂情绪,有些过于悲伤。

苗如顺着乔念的目光看过去,正好看到了那男人的后脑勺,军绿色的衣领整齐笔挺。

眯着眼仔细辨认了那颗清冷的后脑勺,像是想起了什么,支在靠椅上的胳膊猛然收了回来,一拍额头,心里还渐渐涌起一丝丝酸意。

“那不是新上任的12军的团长吗,没想到还真过来了,啧啧啧。”

说完又不甘心地撇撇嘴,要不是他在她爸面前给她穿小鞋,她也不至于连部队都进不去。握起的拳头捏得咯吱作响,让一旁认真在腿上记东西的汪荷花,都不禁看了过来。

“你这是跟人家有仇?私仇还是情仇?该不会真是情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