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就这样自然的揭过去,也没人再主动提及。
等大军出发后,途中扎营的时候,萧山便以借笔墨纸砚的档口,单独找了张定南。
“张校尉,之前的事情,末将有些想法。末将觉得,辅兵的事情可行。”
张定南本以为看出他心思的必然是张铁牛这个老熟人了,却不想竟然是萧山。
毕竟三个百夫长里面,张铁牛是资历最深的一个。罗定则是最有文化的。而萧山才上任没多久,在此之前,他还是一个大字不识的粗人,只有一股蛮劲儿。
不过听到萧山支持他的计划后,心里也轻松许多,问道,“你觉得可行?若是大将军知道了,你可知道后果。”
“不说河套离宿州多远,便是说宿州军本身的编制就已经超出了朝廷的限定了。咱们远在河套,若是果真有了突发状况,宿州军也远水解不了近火,与其把性命交给别人,还不如想法子捏在自己手里。且这些士兵到时候并不反正编制里面,只要运行得当,张将军那边而已不会盯着咱们的。若是校尉觉得不放心,咱们便在那边置办一些田地,招募民壮在那边开垦。名为佃户,实为兵户。开坑出来的田地,也能补贴军饷。”
张校尉瞳孔一缩,“你是说,以佃户的名义招募民壮?”压在心口的最后一颗石头似乎已经搬开了。
萧山点点头,也不再多说。
事实上他心中也有些忐忑。这是他第一次出谋划策,心中虽然觉得法子已经极好了,却也不知道可行不可行。
这个法子也是得益于当初冯贞给他见过的屯田制。屯田兵制是为了节省军饷,养活更多的士兵。而用在此处,虽然不是为了节约军饷,但是也正好能够让招募的士兵名正言顺。
张校尉暗自上下一思量,欣喜的打量了一番萧山,哈哈一笑,“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萧山,可和往日大不相同了。”
萧山笑着摸了摸脑袋,“其实末将也不知道行不行,只是觉得合适罢了。”
“行,当然行,回头去了河套,咱们就好好参详一番。”
张校尉欣慰的拍了拍萧山的肩膀。想起母亲在信中提及萧山的妻子冯贞,也是一位颇有智慧的奇女子。再看看萧山如今的改变,心里不禁感慨,萧山这是有福气了。娶妻娶贤,古人诚不欺我。
大军到了河套之后,就和当地的中军进行了换防。
河套水土肥沃,当初羌族强大的时候,大棠和羌族经常为了这一块地方争的血流成河。经过两代君王的奋斗,终于把羌族打的四分五裂,强大的羌族就此没落下去,河套也成为了大棠的囊中之物。
如今的河套已经很是繁荣了。河套城里更是住着数十万居民,可谓是边境大城之列。
可对于张定南来说,这河套城就是父亲给他设置的一个华美的牢笼。但凡他自制力差一些,就会心甘情愿的被关在这笼子里,再也不想出去了。
“传令下去,无军令,任何人不可进入河套城。”
命令传下之后,张定南又让人去购买了大片的土地,以招募佃户为由,去选拔当地的青壮。并让罗家的商队也帮忙传递消息,只要来河套的青壮,都能有良田耕种。
这样的好消息传出去了,来人自然络绎不绝。为了不引人注意,张定南把这事情交给了萧山去做,张铁牛辅助。
罗定见两人一来就得了任务,心中十分气闷。他作为罗家这边的远亲,到底也和张校尉有几分香火情,却不想还比不上两个泥腿子出身的。
心里有气,又不敢发作。罗定只能在心里种下一根刺。
萧山的任务做的十顺利。任何地方都不缺穷苦人家。河套虽然不缺良田,但是真正到了老百姓手里的也是有数的。好些青壮还在接受地主的盘剥,吃不饱穿不暖。如今从宿州来的大军竟然也开始做起了地主,招募佃户了,且租子还收的很低,更听说,若是从军了,就可以免除佃租呢。这样的好事让许多有些力气的青壮年都纷纷踊跃前来。
“山子,还别说,你这还真是像模像样的。”张铁牛见萧山有条不紊的安排工作,忍不住夸赞道。
自从萧山回来之后,张铁牛就发现萧山的不寻常了。不说识字了,就连做事都变得有章有法。也不像以前那样凭着一股蛮劲儿做事,现在啥子都会考虑。就像是那些将军们一样。
萧山已经登记完了名册,把真正的佃户和已经报名参加辅兵的分开放置。
这在以前根本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萧山自己也对自己如今的变化感到吃惊。回想起过去的自己,再看看如今的自己,似乎确实变化不小。
不过他却很高兴能有如今的变化。也只有这样的自己,才更有希望让贞儿过上好日子。
张定南看到萧山呈上去的名册后,看着上面的募兵人数,激动的瞪大眼睛。
他之前拿在手里的也就是一个陷阵营,虽然前军这一千人名义上也受他的管制,可到底是父亲手底下的人。日后能不能靠得住还是一说。可这名册上的三千人,却是实打实的自己人。日后便是父亲,都不能让他们违背自己的意愿。
手里有人心不慌,张定南一次是彻彻底底的有了这样的认知了。
张夫人知道儿子已经招募到了三千猛士,也很是高兴,赶紧又让人运送了一批银子过去了。想了想,又立马让吴嬷嬷找冯贞过来。
“要请她过来,不可怠慢了。”张夫人特意嘱咐一句。
和冯贞相交越深,她已经越发的了解到了这人对她的重要性了。
冯贞此刻有些烦躁。
好不容易过了这几个月的太平日子,萧家的人却找上门来了。这次萧吴氏带着郭翠花一上门,二话不说就在店子里闹开了。
萧吴氏这撒泼耍赖的功夫和不小,愣是把地板上的一层灰给抆了干干净净的。
冯贞自然不想理会这两人,却抵不过这两人没脸没皮的,在一边把自己说成是吃里扒外的无良媳妇。又说冯家拐了她儿子,夺了她家的银子,如今这铺子也该是萧家的。
这世上总少不了一些爱起哄的。且冯贞这段日子在同行眼中已经是眼中钉肉中刺,平日里因着张夫人的缘故,不能对她如何。现在看着他们自家人内斗起来,自然很乐意过来落井下石。
“真是最毒妇人心啊,连老人都不养。”
“难怪这年轻就开了铺子,原来是拿了夫家的产业。”
“看着柔弱,却不想是这样歹毒的心思。这婆家也真是够倒霉了。”
“……”
一连串难听的话不断的传了出来。冯贞倒是无所谓,冯李氏和冯秀才却是听的黑了脸。特别是冯秀才,平日里最重忠孝仁义,以读圣贤之书自居。且他如今在宿州收了几个徒弟,为人师表。今天这么一闹,日后他在学生面前恐怕一点威仪都没了。
“亲家,有话好好说啊,你这样闹,真是太难看了。”冯李氏过来拉萧吴氏。
“走开。”萧吴氏重重的甩开了她的胳膊,“你如今倒是说风凉话,让你闺女养老,你这日子过的倒是好。也不想想我们萧家,白白的贴补你们冯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