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南星笑道,“宋老这九字真言,乃是无价之宝。南星也要献丑了。”
张定南大喜,“不知道龚先生又有何高见。”
“高见谈不上,只不过是南星这几日为将军如今想出养兵练兵的谋划罢了。如今河套兵力已经超过朝廷规定,将军的这辅兵之法实乃是妙计,但是河套人口基数不大,想要更多的兵力,只怕苦无兵源。”
张定南闻言,点头道,“河套乃是边城,原本征兵也是本地壮丁居多。只不过若是过多的招募壮丁,只怕要影响百姓生计了。”
龚南星道,“这兵源自然不能只着眼于河套,将军不是之前也收拢了一些羌人子民?如今大棠也有许多子民流离失所,将军就未曾想过,收拢我大棠子民?”
见张定南不解,他又指着地图上道,声音沉重道,“三月前,西南大旱,百姓逃荒,饿殍千里啊。朝廷无道,世家也是草民如蝼蚁,百姓无依。若是将军愿意收拢这些人,不止为将军传了美名,日后我们河套军更是有了充足的兵源了。将军可知道整个西南有多少百姓?”
他伸出三只手指头,“不下于三百万之众,其中受灾后居无定所之人,只怕也有百来万。这其中若是要找出能用的壮丁,不下于十万。更不提,其中还有无数孩童可供日后兵源。”
听到这个数字,张定南也是倒吸一口气。
“这么多百姓流离失所,也没人管。”
他地处边疆多年,对于中原形式并不了解,只知道京城的那些老牌世家罢了。且他之前并没有如今的心思,所以也没有刻意的去了解这些情况,却没想到,朝廷已经到了如此境地。
听张定南不以兵源为喜,反而担忧这些百姓,龚南星心中欣慰,仔细解释道,“朝中自然也有好官,便是当今皇帝,也不一定是昏聩之人,只不过世家把持朝政。朝中无钱、无人,何人来救。若不是这些世家目光短浅,私心太重,我也不敢建议将军将这些人收拢到河套来。毕竟人乃国之根本,这么多人流向河套,恐怕引人注目。不过如今世家昏聩,朝廷耳目闭塞,这些人往边疆而来,只怕这些世家反而要欣喜少了许多包袱了。”
张定南心中感慨,若说他之前只不过为了自己的一腔雄心伟志起了那样大逆不道的想法。那么如今,他也要为了这天下百姓,取而代之。
“听先生一席话,定南真是醍醐灌顶,茅塞顿开啊。”他对两人躬身一礼,“日后还请两位先生时时耳提面命,以免定南做出什么糊涂事。”
两人自然一番回礼,“将军言重了,吾等敢不从命。”
三人真是气氛正好,便有亲兵在外传报,“将军,萧校尉那边动静有些大,属下担心会闹出什么事情。”
要是以前,大家也没这么草木皆兵。主要是如今军中规矩多,好些士兵都不高兴,特别是萧山他们这边的骑兵营,那更都是鼻孔朝天的爷们,不经管。现在闹腾这么大动静,谁知道是不是闹事。所以赶紧过来禀报了张定南。
听到是萧山这边,张定南有些不信,萧山办事他一向清楚,不是个莽撞之人。且两人多年的兄弟,萧山若是有事情,也不会不和他说。不过听到这消息,他少不得要亲自去看看的。
“两位先生可同去?”
张定南邀请道。
龚南星和宋老相视一眼,都点了点头,“吾等自当随行左右。”
张定南骑马,两位先生趁着马车,一干人等往军营急忙赶去。到了军营不远处,还能听到一阵阵的吆喝声。伴随着喊杀声,那声音听起来,可一点儿不比战场杀敌的时候含糊。
张定南赶紧催马前去。
“龟儿子的,你们耍诈。”
一个粗腰大汉大声吆喝道。
另外一边对阵的哈哈大笑起来,“这叫兵不厌诈。校尉说了这个可不管规则,只要赢了就成。你上战场,人家蛮子还跟你正人君子不成?”
大汉气的不得了。要说起来,他们这边平日里在骑兵营里,那也是猛士如云,今天竟然被平时比不上自己的人打的抬不起头,真是丢人现眼了。
见两方已经打完了,张定南也下了马,倒是没出面,只是站在人群里看着这刚刚打的激烈的两方人,乖乖的走向了萧山。
萧山双手叉腰,笑的一嘴的白牙,让这两方人看着有些阴森。
“嘿嘿,打服气了没?”
刚刚那个大汉大叫道,“校尉,我们这是没商量好,等我们回头商量好了再打一次,肯定能够打过他们的。”
萧山摆了摆手,道,“李大柱,打之前我就说咯,输了就是输了,别找借口。”
见李大柱不服气,他道,“你知不知道,你输在哪里了?”
李大柱撇了撇嘴,“刚刚打的时候,我让他们围起来,他们没反应过来。才让那帮孙子有机可乘了。”
“谁孙子呢,让你们那些人耳朵聋了,咱们这边咋就一喊就知道了。”说话的是刚刚和李大柱对阵的千夫长。他个子不大,却有几分聪明。
萧山道,“孙飞,你说说,你们是怎么打的?”
孙飞得意的笑了两声,“我们打之前,就商量好了,咱们个子不如他们高大,单打独斗不行,所以我们干脆几个人先打他们一两个人,就像包饺子一样给围着打。另外一些人就先去拖延时间。等咱们把这边包了饺子了,再去那边继续包。就这么全给包完了。”
“哈哈哈。”他这话说完,他们这边的士兵一阵大笑。连旁边的围观的其他士兵也跟着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刚刚那庆情形,还真是包了饺子了。
听到孙飞这边得意的笑,李大柱这边的人更是一个个灰头土脸的。李大柱道,“校尉,我们认输了,你就别再让咱们丢人了,咱们回去行不?”
“回去?”萧山冷笑,“我让你们回去,打仗的时候,问问蛮子让你们回去不?这会子只知道丢人,那你们知不知道,要是上了战场还这样,你们就是丢命了。我问你,你现在知道你输在哪里吗?”
李大柱道,“没配合好。其实刚刚他们准备包饺子的时候,我也看出来了,只不过兄弟们没反应过来。实在太突然了。”
“不是突然,是你们不知道变通。更是你们平日里没这种习惯。要是平时你们多训练,上了战场,是不是就能立马就动了?”
李大柱点头,“是这个理儿。”
“还能想明白,倒也是条汉子。”萧山道,“我知道你们总是嚷嚷着规矩多,嫌麻烦。觉得管着你们了,是不是?那通过今天的比试,你们可知道这些规矩重不重要了?”
李大柱不解道,“这打仗和规矩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要是你平时规定你的属下们严格训练,令行禁止,刚刚还会出现他们反应不及的情况吗?“
孙飞脑子灵光,听了这话,很快就若有所思起来。
其他两个打过的千夫长也低着头听胸上训话,要是平时,他们自然是不乐意听的,不过现在打的这么惨,也确实有些想知道到底输在哪里了。
萧山见他们愿意听,倒是老怀欣慰了,“咱们行军打仗,最重要的是什么,就是规矩。什么叫军令如山,就是告诉咱们,但凡有令,必定执行。为啥咱们现在要定这么多规矩,就是让你们这些龟孙子心里牢记军令如山,令行禁止这个道理。一个平时违反规矩的人,上了战场,还指望他们能听长官号令吗?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