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了一处无人居住的废弃宫殿暂且停了下来,天界的防卫措施她了解得很,一路上没有半个人发现她的踪迹,盘腿坐于飞檐边上,双手抱膝,下巴抵在膝上,眼里难得闪过迷茫的神色。
一抹红吸引了她的注意力,手背上面的两滴血,像极了两朵月季花,妖娆绝美。
指尖轻轻拭去,依旧是白晳的皮肤。
慢慢冷静下来,刚才她的情绪就在一瞬间爆发了。
他的指尖碰到她胸前的伤口时,那种血液凝固,体温渐渐变冷,四肢变得无力的感觉,牢牢地把她给包围着,所有的理智在瞬间消失殆尽。
叹了一口气,带着愁意的气息被风吹散,夜幕低垂,月朗星稀,主殿里的欢笑声似乎隐隐被风吹到她的耳边。
这回,她是完完全全的把纪镜吟给得罪了。
托着下巴,柳眉轻蹙,回想起来刚才的变故,一头雾水,他怎么平白无故就看上她了?转念一想,估计是容砾向她求亲的事被他看到了,男人心里都有种莫名的占有欲,估计是他内心阴暗的占有欲突然冒起,一时头脑发热的吧。
他之前可是半点先兆都没有的。
说女人心海底针,男人不也一样,变脸快过变天。
天界的宴会足有一月,今天不过是第一天,掐指一算,她还有三十天要对着他,若是没有发生过刚才的事还好,如今两个人之后要怎么相处,这是个大大的难题。
不过,她很确认,短时间内,她不想看到他,她相信,他更不想看到她。
如今冷静下来,刚才飞扬跋扈的气场一收,整个人突然有点怂。她刚才嚎的人是妖君,伤的人也是他,以他那个小心眼的性子,估计以后的日子都不会让她好过,天界她是得罪透了,连妖界都待不下去的话,难不成去魔界吗?魔界那地方想着都让人害怕。
她还是自动消失个几天,待他气消后,再找他商量商量吧。
忽然想起三个字来:雾明宫。
元勋这人,她还是挺信任的,万年来她闯过不少的祸都是他来担着的,他让她去雾明宫自然是有他的道理。
此处是历代帝君的私人禁地,她在小时候也曾误闯过,那时的帝君还很温柔,他轻轻将她从杀阵之中抱了出来,语气慈祥地划了划她的鼻子,说让她以后不要再进去。
当年的帝君和最近千年来的帝君判若两人。
除了样貌和气息之外,性格、行为等内在特征无处相同。
等等,眼里闪过一丝精光,眼眸唰地一声抬起来,一个大胆的想法从脑海里冒出来。
小时候的帝君是个慈祥的老爷爷,她会的所有招式都是他手把手教的,她的字是他一字一笔教的,她的宫殿是他抱着她,一句句问她意见而建的,就连她鱼池里的鲤鱼都是帝君一尾尾给她挑的。
小时候,帝君就是她的一切,所以在坠下云头、替纪镜吟要解药时,她都毫不犹豫地选择相信帝君,相信记忆中的那个人。
而如今的帝君不信任她,猜忌她,明知她是被冤枉却袖手旁观,对她冷言冷语,无数次将她逼上绝路,在她和利益之间,果断地选择了利益。
行为反差太大了。
细细思考,会不会,现在的帝君和以前的帝君,根本就不是同一人?
目光的方向一转,望着雾明宫的方向,一种无由来的牵引告诉她,所有的疑问将会在这里得到答案。
纪镜吟的事被她完全抛诸脑后,脑子里被三个字充斥,努力回想着,当年帝君是怎么把她从杀阵之中救出的。
第一关是最普通的箭阵,只要身手够敏捷,即使不小心触碰到机关,初期的箭是不多的,不过随着时间的增长,若还没有找到阵眼,那么,箭矢便会从四面八方中射来,当然,如果按照正确的方法来走,连半个箭头都不会看到。
第二关是迷魂香,无色无味,杀人于无形,但是她闭气的时长天生比常人长上数十倍,所以这关对于她而言,简单轻而易举,待迷香散尽,便自然而然地进入下一闗。
第三关是属性相克,无数的水流自四面八方而来,水流带着腐蚀性,一旦触及到皮肤便会致使皮肤溃烂,而且溃烂的速度会随着烂掉的皮肤的增加,最终把整个人侵蚀掉,她记得当时她在这关里狼狈不堪,一道水龙卷强势朝她袭来时,帝君及时赶到救了她。
帝君曾警告她说,雾明宫设有四层防阵,必须顺利通过才能进入内殿,剩下的最后一阵是什么,和进入内殿后会看到什么,帝君则没有跟她说过。
不论刀山火海,还是得去闯上一遭,才会知道答案。
趁着夜色的掩护,还有对天界防卫的了解,一路畅通无阻般往雾明宫的方向靠近。
脚尖在一个又一个的飞檐上面轻跃,片刻,猛然趴在其中一个殿顶之中,锐利的眼神直直往前方的宫殿而去。
天界四处都是白霭霭的仙气,各处宫殿都有不重不淡的仙气缭绕,雾明宫也不例外,相较其他地方,雾明宫的仙气更重了几分,厚似云层般的仙气把宫殿包得严严实实,远远看去,只有隐约看到一团白气,里面的景象半点都无法窥探。
腕间轻转,一道白光自食指指间蹿出,点点光点在指间凝结,反手一挑,化成一把长剑,气势恢弘的往白气而去。
长剑瞬间没入白气之中。
眼睛转也不转,没过多久,白气的边角处突然一空,露出一个小洞。
身影快如疾风,眨眼间没入小洞之中。
待那抹白影消失后,原来突然冒出的小洞又慢慢被白气吞没,一切如开初那般,没有任何的变化。
另一边厢,向晚意站在原来,目光如炬般打量着面前的景像。
和记忆中的如出一辙。
眼前是一道又一道的暗道,曲折离奇,彷如迷宫,这阵法最恶心的地方是不能走回头路,一旦错过进入阵眼的暗道,剩下的就只有成为箭猪的份。
此处无光,但对于她来说,黑暗视物易如反掌。
四周的墙身长满了青苔,还有几分湿意,地上铺着一层灰,上面没有任何的脚印,可以看出,此处应该很久都没人来过。
凭着记忆的方向走,穿过一道长长的直道,看不见尽头的直道不时传出厉鬼叫嚣的声音,路的左右两侧不时出现一些拐弯处,她知道,都是不能走的。
踮着脚步,有技巧地轻跃迈步,哪块地能踩,哪块地不能踩,她还记得一清二楚。
提着心肝,在看到第十三条出现在右侧的暗道时,脚尖的方向一改,转了过去,按着记忆中的路线左穿右插,如履平地般相安无事。
小心翼翼地行走,地面突然一震,右脚下意识地后退半步欲要稳住身体,下一瞬,脚尖所踏的地面微微下陷。
瞪着眼睛,心跳猛然一顿,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