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墨挥挥手道:“无妨。”
小二好奇地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蓝衣女子。虽然蒙着面纱看不清容颜,但是那恬淡清越的声音还有那流露在外面的一双星眸却让人眼前一亮。这位姑娘必定是来历不凡,绝不是会轻易出现在这样的地方的人物。南宫墨淡淡地扫了那小二一眼,当先一步走了进去。
难怪小二说没有客房了,一进去里面大堂里果然熙熙攘攘的坐满了人。一个满脸笑容长相平平的掌柜正在跟其中一个客人说笑,显然是个熟客。看到三人进来,掌柜的立刻撇下了说话的客人迎了上来,“三位里面请坐,三位是住店还是吃饭?”
“住店。”房有些无语地看了一眼掌柜,天已经半黑了,这样一个荒山野岭的地方他们能是仅仅为了来吃一顿饭么?
掌柜的陪笑道:“小店只有两间客房了,三位…也可将就一番?”
房点点头,道:“去准备吧,另外,再上几个好菜。小姐,咱们这边坐。”
三人进来还是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南宫墨气韵不凡自不必说,虽然只是穿着一身寻常的浅蓝色布衣,却让人一眼看出绝非寻常的江湖女子可比。房和危虽然年纪都请,但是毕竟做的事某些来钱快的职业,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气势就让人不敢轻易招惹。特别是冷肃着一张脸,还有着满头怪异灰发的危,更是令人瞩目。
三人挑了大堂里最角落的一个位置坐下,老板娘很快便捧着热茶上来,笑道:“三位请稍等,一会儿就能上菜了。小妇人这就去为这位小姐收拾房间,保证干净舒服。”南宫墨抬眼,嫣然一笑道:“多谢老板娘。”老板娘连声说不谢,留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翩然而去了。
大堂里声音有些嘈杂,三人前面一桌坐着四五个长相粗犷,仪表邋遢的中年汉子正在端着酒碗大口的喝酒高声的喧哗。左手边前方坐着一胖一瘦的两个老者,矮胖的老者头发花白,看上去却并不老迈,高瘦的老者一头黑发却是满脸皱纹。唯一相同的却是两人一脸的阴鸷之气。
这些人看上去都不像是什么正派出身,但是在大堂的另一端却坐着几桌衣衫整洁,仪表不凡的男女。双方各自占据了大堂的半壁江山,似乎有些泾渭分明的模样。只是南宫墨一行人三的突然进入打破了这样的划分,让人一时间有些回过神来。
大堂里短暂的沉默了片刻,又重新热闹了起来。
不远处一桌人中一个红衣中年女子站了起来,端着酒杯朝墙角这边走了过来,笑吟吟地看着南宫墨笑道:“这位妹子,不知是哪家的高手?”
南宫墨抬头看了她一眼,淡淡道:“阁下误会了,小女不是江湖中人,纯属路过此地。”
“哦?”女子若有所思地打量着三人,显然是不相信南宫墨的说辞。俯下身,靠近了南宫墨伸出被染得血红的手指向南宫墨带着面纱的脸,“妹子何必如此,姐姐只是想要跟妹妹结识一番……”一柄未出鞘的剑挡住了她的手,女子惊讶的抬眼看向坐在旁边的灰发男子,对上他冷酷的眼眸心中不由得一寒。她毫不怀疑,如果她敢再次将手伸过去的话,他绝对会毫不留情的将她的手给斩断。
不动声色地收回了手,女子娇笑道:“妹子,咱们这些人在这里自然都清楚彼此得意图,妹子又何必遮遮掩掩呢?不过…我还真没有听说江湖中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个水灵灵的姑娘。”女子的眼底隐藏着一丝嫉妒,虽然没能看到这少女的容貌,但是只凭那双眼睛就能断定这少女的容颜极美。何况,一个二八芳龄的少女,正是女子最美好的时候啊。
“阁下误会了,我们只是再次借宿一晚,明天一早就走。”南宫墨放下茶杯淡淡道,声音正好让周围的人都能够听清。她是说给这个红衣女子听的,同样也是说给在场的其他人听的。
客栈的饭菜上的很快,那红衣女子刚刚回到自己的桌边这边饭菜就上来了。三人沉默的吃着饭,气氛倒是与喧闹嘈杂的大堂有些格格不入的感觉。
吃过饭,南宫墨看了两人一眼道:“早些休息,明天一早咱们上路。”
房看向她道:“小姐好好休息,我和危轮流守夜。”这客栈里实在是有些龙蛇混杂,小姐再厉害也是堂堂的国公千金,还是小心一些为妙。南宫墨淡然一笑道:“不必,你们好好歇着,免得明天没有精神。”
三人一边说话,一边朝着大堂里的楼梯口走去,却在刚要上楼的时候被横插出来的一条腿挡住了去路。南宫墨一怔,抬眼平静地看向对方。却是一个穿着极为显眼的青年男子,一身金衣照的人眼睛生疼。这样的打扮在金陵城里是绝无仅有的,金黄色本就是皇家御用之色,即便是皇子皇孙也少有会这样穿着一身金灿灿的。这人长相倒也不错,只是那双眼睛总是让人生出几分不悦的感觉。
他就坐在靠近楼梯口的位置,看到三人过来只是一转身一只脚便直接挡住了楼梯的入口。
“公子何意?”南宫墨问道。
金衣男子笑道:“这位姑娘芳名?不知…是哪门哪派的小姐?”南宫墨的模样一看就不想普通的江湖女子,金衣男子显然是认为她是哪个大派的掌门之女之类的身份。
南宫墨道:“我说过了,我不是江湖中人。”
金衣男子眼底闪过一丝邪气,笑道:“姑娘在开玩笑么?姑娘什么这两位武功可不弱。不过…一个姑娘家敢带着两个人就往这样的地方跑,胆子真是不小啊。”
“金无鹤,你想干什么?!”不远处一桌的几个少侠已经拍案而起了,显然是看不惯这金衣男子的作为。
金衣男子瞥了他们一眼,不屑地道:“名门正派的人就喜欢英雄救美么?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能耐。本公子想要的美人儿,什么时候由得你们几个废材多嘴了?”
“你!”几个年轻少侠被气得脸色通红,却始终没有拔剑相向。显然是跟这金衣男子的实力还有些差距。
将他们的举动看在眼里,金衣男子轻蔑地一笑,抬手就要去拉南宫墨的面纱,“美人儿,让本公子看看你的小…啊?!”只听一声轻吟,眼前一道寒光闪过,然后便是那金衣男子的惨叫声。众人心中一震,齐刷刷地看向楼梯口,方才还得意洋洋的金衣男子已经跌靠着楼梯扶手脸色惨白,一只手正捂着另一只手臂,而那手臂上原本握着折扇风度翩翩的手已经消失不见,只留下光秃秃的一片血肉模糊。
几个胆小一些的少女已经忍不住尖叫起来。
只见南宫墨身后,危一言不发的将抱剑插回了剑鞘中,依然抱剑站在南宫墨身后仿佛刚刚的一切都没有发生一般。
金衣男子满脸怨恨地盯着三人,咬牙道:“何方高手,不放报上名来。”
房淡然挑眉道:“报名就不必了,你不配。麻烦让开,我们小姐要回房休息了。”
“好一个不配!”金衣男子咬牙切齿地笑道,朝着旁边已经被吓傻的同伴厉声吼道:“还不给本公子杀了他们!那个小丫头留下!本公子一定要…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几个人这才反应过来,纷纷从桌下抽出兵器朝着南宫墨三人冲了过来。
房和危上前两步将南宫墨挡在了身后,房从腰间抽出软剑回头对南宫墨笑道:“小姐,请回避一下,很快就好。”南宫墨点点头,转身走到另一边免得碍了他们的事。
整个大堂里顿时热闹起来了,七八个男子围着房和危毫不留情的下了杀手。只可惜,他们的敌手也非庸才,危的剑法凌厉不说,就连看上去和蔼很多的房也不是省油的灯。南宫墨站在一边品评着两人的身手,一边沉思着今天遇到的这些人。就算江湖再乱也不至于一出门就遇到什么英雄大会还是黑白两道大仇杀吧?
“这位姑娘,你们怎么得罪了那人啊。你们还是快些走吧…”一个穿着深蓝布衣的青年有些担忧地道。南宫墨回头看了他一眼,却见一桌人都流露出赞同的神色,有些好奇地道:“很厉害的角色么?看起来不怎么样啊。”若是厉害,就不能被危一剑砍下了半个手臂了。
青年叹气道:“姑娘不认识他?”
“我真的不是江湖中人。”南宫墨也跟着叹气,“我们只是看天色已晚过来投宿一晚,怎么知道这里会有这么多得江湖中人。”
青年男子也有些不信,道:“这条路是往辰州方向去的,如今那边正乱的很呢,姑娘你带着两个人往那边去干什么?”南宫墨淡笑,坦然道:“找人。”
青年男子见她不像是说谎,这才有些信了。眼底多了几分和善和同情,道:“那人叫金无鹤,他是不怎么厉害,厉害的是他爹。金凭轶。”
“这个…好像在哪儿听过。”虽然她不混江湖,但是偶尔还是会听到一些民间流传的八卦的。不过大多数她都是当成故事给听了就忘。到底是在哪儿听过呢?青年男子忍不住提醒道:“三年前河阳一家六十四口灭门案,还有半年前断剑门一百多口灭门案,姑娘总是听说过吧。”
南宫墨眼底暗芒微闪,轻声道:“自然听说过…江北第一大帮七星连环阁。”
青年男子点点头道:“不错,金无鹤的父亲正是七星连环阁的阁主金凭轶。这几年七星连环阁在江北势大,他若是知道你们伤了他儿子,岂能善罢甘休。”
“难道官府都不管么?”南宫墨有些好奇地道。虽然江湖中人自有江湖中人的行事,但是这样一家几十口上百口的命案官府是不可能置之不理的。青衣男子苦笑道:“据说,那江北总督便是金凭轶的结拜兄弟?谁敢管?更何况,江湖中人的恩怨,也大多不喜欢朝廷插手。”
得到了想要的消息,南宫墨点点头道:“知道了,多谢公子。”
“这位姑娘既然不是江湖中人,还是早早离开的好。总之千万小心…”青年男子叮嘱道。
两人说话间,另一边房和危也已经分出了胜负,留下的只是一地哀嚎不休的的伤患。南宫墨发现,比起差不多一剑致命的危,房下手显然要有分寸的多。他手下伤者的人全部都是要害被伤,从此沦为废人,但是绝对不伤性命。这边打得热闹,大堂里的众人却谁都没有插手的意思。只是冷眼看着,甚至还有人好心情的品评几句。谁都没有打算出手帮忙的意思。原本就是各不相干的人,来到此处自然也是别有所图,有人愿意闹事跟他们却是没关系,他们也犯不着自找麻烦。如今看到房和危的伸手,就算原本还有些什么人有什么心思,这会儿也该放下了。
“小姐。”两人恭敬地道。
南宫墨淡淡一笑道:“辛苦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