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便有侍女送上了一方瑶琴。弦歌起身坐正,焚香净手之后方才轻捻了琴弦,一缕幽扬的琴音从指间流出。
原本还喧闹不已地大堂渐渐地安静了下来,就连楼下的舞姬也停止了舞蹈。
弦歌的琴声跟他的人很想,飘然出尘,古朴悠远。如深山寒潭,如晴空朗月,有如静夜深流,似乎出落于红尘之外,但是仔细听来又仿佛包含了无数的红尘苦楚。这样的曲子,原本是绝不会出现在歌舞喧腾,酒香弥漫的青楼之中的。但是当琴音从他指尖流出的时候,整个喧闹的楼子在片刻间也仿佛是空谷幽静了。
南宫墨曾经说:师兄的琴声跟他的外形很像,但是跟他的性格却是南辕北辙。很难相信,弦歌公子这样腹黑的人为什么会弹出这样的琴声,这已经完全超脱于技的范畴了。最后只能归结为,或许师兄的心中也是有着自己不能与人倾述的往事。
流云坐在旁边,怔怔地听着弦歌的琴声,望着眼前俊雅出尘的男子,不知何时已经一行晶莹的泪珠已经花落了面庞。
她忍不住想起了这些年沦落风尘的痛苦和挣扎,甚至开始怨恨起将自己卖入青楼的父母。但是最后却又忍不住想起了年少时在家中虽然清贫却欢乐无忧的生活,想起了父母被贫穷压得弯曲的背脊和永远疲惫困苦的眼神。还有最后…分别的时候父亲羞愧的眼神和母亲的痛哭,还有最后两人蹒跚着离去的背影……
许久,琴声徐徐地落下,整个大堂里依然是一片宁静。弦歌低头望着指尖半晌,方才叹气头看着正在抹泪的流云,有些歉意地微笑,“抱歉,我最近心情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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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么哒~最近好冷啊。连续几天都凉飕飕的,说好哒夏天咩?忍不住想要穿长衫了。(* ̄3)(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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弦歌公子:本公子抚琴一曲,还不快给月票。木有?千虫百毒散喂卫君陌哟。
81、乱,血染上林寺
“得闻公子一曲,流云今生再不敢抚琴。”良久,流云长长地叹了口气,轻声道。
弦歌有些无奈,轻声道:“流云的琴声也是极好。”
流云摇头苦笑,淡淡道:“琴为礼器,这青楼庸俗之地本不该有着清正之音。”听了这样的曲子,今晚楼中将有多少姑娘夜不能寐,垂泪到天明啊。不,或许她们连独自垂泪的资格都没有,只能默默的将眼泪咽在心中。但是…却依然还是期望着能够听到这样的曲子。流云淡淡地瞟了跟前的白衣男子一眼道:“都说一见公子误终生,果真是名不虚传。”
“嘻嘻,弦歌公子风流倜傥名扬天下,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一个清越含笑地声音从楼上传来,两人双双回首却见不远处的栏杆旁一个白衣少年正依靠着栏杆笑眯眯地望着他们。少年身边,却是一个穿着黑色锦衣的青年男子。流云只觉得那男子长得极为俊美,只是双目微垂,看不清脸上的神色。那少年靠在男子身边,笑容可掬,一张容颜粉雕玉琢,仿佛天上的仙童下凡。同样是白衣,穿在弦歌身上有谪仙出尘之意,而穿在这少年身上却是俊俏风流,令人望之可亲。世间竟有如此精致美丽的少年?流云讶然,那黑衣男子和弦歌都是长得极为出色的男子,但是弦歌公子的俊雅和那黑衣男子的俊挺冷漠都于这少年截然不同。这样的五官即便是长在女子的脸上也是个美丽的绝代佳人不会有半点违和。
待到少年走进,流云这才不由得恍然大悟。哪里是个少年,这分明就是一个女扮男装的姑娘罢了。只是她们竟然从头到尾都没有人发现这样两个出色的人物是怎么进了这春风阁的。
有些惊讶地回头看弦歌,却见弦歌公子眼眸微微一眯,剑眉微挑有些无奈地道:“你们来这你做什么?”
少年——自然便是南宫墨。南宫墨手中的折扇展开遮住了自己半边脸,笑道:“大哥你能来,我们就不能来么?自然是来找的,早就听说…弦歌公子是这青楼中的常客,怎不见你光顾盈袖楼呢?”弦歌公子无奈地起身,侧首问流云道:“可有清静的地方给我们说话?”
流云笑道:“自然是有的,三位请。”
流云是个很知道分寸的女子,青楼女子多半长袖善舞,而名妓大多性情高傲。但是流云却极能看得清楚自己的身份,她跟许多女子一样倾慕弦歌公子,但是却从未想过她们会有结果,也从不认为自己跟别的女子会有什么不同。所以引着三人进了一间空置的厢房之后,不必弦歌开口便自己起身告退了。
南宫墨看着退出去关上门的美丽女子,似笑非笑地看着弦歌道:“早听师叔说弦歌公子风流天下知,我还不信。今儿可算是见识了。这流云姑娘看着是个不错的女子……”南宫墨自然不是劝弦歌接受流云之类的,身为师妹她也绝不会随便插手师兄的感情事。何况…即便是理智上她依然认为人无贵贱,但是私心里却依然不会希望自己完美无缺的师兄钟情的是一个青楼女子。当然如果弦歌果然钟情了一个青楼女子,南宫墨依然会祝福她们。但是如果只是游戏人间,还是少惹些桃花债的好。
弦歌抬手轻敲了一下她的头顶道:“小丫头,管起师兄的事儿来了。”
南宫墨也不生气,习以为常地摸了摸脑袋笑吟吟道:“我可不敢管师兄的事儿,不过…若是哪天遇到了未来师嫂,你可别求我帮你解释你这些风流债。我…可是、什么都不知道。”
弦歌无奈,还想要伸手像小时候一样揉揉她的脑袋,却不想一道目光如冰刺一般的往他手上扎。弦歌公子伸出去的手僵硬了一些,若无其事地收了回来。走到一边坐下,淡淡问道:“你们来这里干什么?就为了找我?”
南宫墨翻了个白眼给他,她也很无奈好不好?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毛病,无论去哪儿弦歌公子就喜欢住在青楼里。虽然无数女子对弦歌公子魂牵梦萦,但是南宫墨却知道其实弦歌公子跟那些与他传出各种艳闻的花魁,女侠,闺秀们都是清清白白的。若真是弄出这么多事情师叔早早地弄死他了。但是,让那么多女子牵挂不已,自己确实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南宫墨从五年前就认定,名扬天下的弦歌公子是个欠收拾的渣。只是不知道,能收拾他的女人到底在哪儿。
卫君陌拉着南宫墨到一边坐下,抬眼看弦歌问道:“弦歌公子来瑾州做什么?”
弦歌挑眉,笑道:“你做什么我便做什么。”
卫君陌剑眉轻锁,道:“有什么消息?”弦歌公子在江湖上的人脉绝对是相当惊人的,不只是江湖,上到朝堂下到乡野都有弦歌公子救过的人。弦歌端起茶杯浅酌了一口,淡淡道:“消息,确实是有一点。不过,你用什么来换?”
卫君陌平静地道:“你说。”
弦歌笑容宛若春风,“找到宝藏之后,我要一半。”
宛如谪仙的白衣公子嘴里吐出的话却是俗不可耐。
卫君陌毫不动摇,“我出人手,一成。”
“啧…”弦歌公子不屑,“四成半。”
“一成半。”
“三成”
“两成,没有更多了。”卫君陌坚定地道。
弦歌公子犹豫了良久,终于点头道:“成交。”
南宫墨坐在一边看看两人,只觉得一头黑线。卫君陌并不在意弦歌公子如此毁形象的言行,淡定地问道:“消息?”
弦歌公子淡笑道:“有人告诉我…宝藏可能在上林寺里。”
“就这样?”
弦歌公子淡定地道:“就这样。”
觉得被骗了怎么办?弄死这家伙?卫世子半晌不语,南宫墨无语地望着自家师兄,“师兄…这个和咱们查到的,差别不大啊。”只是位置更加准确一些罢了,而且,是不是真的还要两说。这是空手套白狼吧?
弦歌公子没好气地道:“小丫头,师兄我是为了谁?”
南宫墨挑眉,弦歌公子叹息摇头,“真是朽木不可雕也。果然…女生外向啊。不知道师父和师伯看了,会多伤心。”
你若是看到师父迫不及待的塞见面礼给某人,就知道师父他伤不伤心了。
见两人都神色不善地望着自己,弦歌公子也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再说点什么。只得道:“虽然这消息是听人说的,但是我也让人打探过了。张定方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往西郊的军营运送大批的物资,但是那些物资都是在西郊军营中转,然后送往各地的大营的。因为瑾州是张定方的大本营,西郊也确实是有一座储粮的仓库。所以并没有什么人怀疑。”
卫君陌道:“弦歌公子有什么发现?”
弦歌公子道:“自然是有了,送进去的东西和送出来的东西虽然数量看上去差别不大,但是这中间多少还是有一些细微的差别的。运出来的,比运进去的多。算不算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