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气好是因为她有几个义兄护着,所以才能这么多年肆意作恶,又没有人真正去找他们麻烦。运气差是因为她第一次栽跟斗就遇到了卫君陌和南宫墨这么强大的敌人。
“红姑!”路河东低声怒斥道。
柳红姑挣扎的爬起来,摸了一把脸上的血。那是方才卫君陌一剑砍断路河东的手的时候溅到她脸上的。原本一张还算俏丽的脸蛋被抹得满脸血迹,看上去可怖又可笑,“大哥…我们打不过的…我不想死。”
南宫墨抬手封住了躺在地上的女子的穴道方才站起身来走到柳红姑身边道:“说吧。”
柳红姑看了看南宫墨,一指卫君陌道:“我要跟他说。”
南宫墨顿时乐了,笑容可掬地望着坐在地上的满脸血迹的女人。漫不经心地从袖中抽出一把匕首,笑道:“看来你还没搞清楚现在的状况啊。我说了,你再看她一眼,我就让你这辈子也看不成男人。你以为我是在说笑么?”
南宫墨的声音十分的温柔,就仿佛是在轻声细语的跟好朋友聊天一般。但是看向柳红姑的眼神却带着冷冽的笑意。柳红姑忍不住打了个寒战,惊恐地看着贴在自己脸上比划的匕首和眼前的美丽女子。
“来,告诉我,镇上的那些成年男子去哪儿了?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柳红姑慌乱地看了三个义兄一眼,颤声道:“那些人…那些人被武德将军的人抓走了。我们,我们也是奉命守在这路的。我们带人守在这里,不准任何人经过这里往灵州下游去。”
南宫墨皱眉,回头看卫君陌问道:“武德将军是什么鬼?”
卫君陌摇头,淡然道:“朝廷没有册封过武德将军。”
南宫墨再次看向柳红姑,笑颜依旧,“你…是在骗我么?”
躺在地上的路河东有些绝望地叹了口气,道:“她没骗你。”
南宫墨站起身来不再对柳红姑感兴趣,走到路河东身边问道:“这么说,你愿意说了?武德将军是谁?”路河东冷笑一声道:“我不知道两位是什么身份,不过,这个时候还敢往灵州来想必胆子确实是不小。外面的人还不知道,如今这灵州还有江淮下游…嘿嘿,你以为朝廷还控制的住么?”
卫君陌皱眉,沉声道:“有人谋反么?”
路河东不屑地道:“什么叫谋反,老百姓活不下去了还不能让人家换个法子活?”
南宫墨手中的匕首快如闪电的一般的落下,路河东闷哼了一声狠狠地瞪着南宫墨。南宫墨微笑道:“别说的好像你们也是正义的一方似得,问问这镇上有多少人恨不得把了你们的皮喝了你们的血。活不下去了,所以你们的做法就是让别人也跟着一起活不下去?”
路河东咬牙道:“这世道本就是弱肉强食,他们自己没本事自是活该。”
南宫墨笑道:“这么说,我今天在这里将你们几个千刀万剐了,也是你罪有应得?”
路河东咬牙不语。南宫墨随手拔出盯在他手臂上的匕首在他衣襟上抆了抆站起身来,道:“那个武德将军什么来路,现在在哪儿?手里有多少兵马?”
路河东道:“武德将军现在就在灵州城,灵州早在半个月前就已经被占领了。别的,我也不知道。我们并没有见过武德将军,是在他起兵之后我们四个才是投靠的。”南宫墨点点头倒是没有怀疑路河东撒谎。清水镇只是个不算大也不怎么重要的小镇,甚至是不在官道上并没有什么战略意义。这四个能被拍到这种地方来,显然也是不受重用的。
“现在怎么办?”南宫墨回头问道。
卫君陌道:“我们去灵州看看,这里自会有人处置。”
南宫墨点点头,“也好。这几个人怎么办?”
“杀了。”卫君陌沉声道,话音未落,手中软剑化作几道银芒扫向地上的几个。地上的四个人连哼都没能哼一声就被没了声息。倒是房间里那几个被抢来的青年男女抱成一团又忍不住发出一阵尖叫。
南宫墨皱了皱眉,淡然道:“你们在这里待一会儿,等外面安静下来就回家吧。”
杀这么几个败类,南宫墨没有任何想法。且不论这几个人在这小镇做下的恶行,就算是只看他们以前的那些罪行,也是死有余辜。
说完,两人携手出了大厅。外面的院子里静悄悄一片,之前守在院子里的侍卫不知何时已经倒了一片。所以他们在大厅里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这半天都没有人进来看看是出了什么事。至于更远的前面凤来楼大堂里,热闹喧天哪儿听得到这些,更何况就算是听到了,那些人只怕也未必赶进这四个人的玩乐的院子。
看着躺了一地的人,南宫墨叹了口气道:“看来也指望不上官府了,这些人真的要紫霄殿的人来处置么?”拿到了皇帝的御赐金牌尚方宝剑,却发现没人可调。这是怎样一种坑爹的情况?若是用紫霄殿的人的话,事后被人发现可就不妙了。
卫君陌道:“不用担心。他们会处理好的。”
紫霄殿的人办事效率确实是很靠谱的,南宫墨和卫君陌从新回到那间小小的客栈休息了一个晚上,直到第二天在掌柜感激疑惑的眼神中上路,凤来楼里也没有什么人来找他们的麻烦。离开清水镇,两人立刻就马不停蹄地朝着灵州方向策马狂奔而去了。
一过了清水镇,两人才真正明白什么叫做哀鸿遍野。所到之处,到处都是残垣断壁,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百姓。随时随地都可能在路边看到死去或者即将死去的人们以及被遗弃饿的哇哇叫的孩子。
灵州城果然已经不在朝廷控制之下,远远地就能够看到城楼上站着的并不是穿着朝廷服饰的士兵。而且整个灵州城戒严,寻常人想要进入城中需要收到层层检查审核。不过这并不能拦住南宫墨两人,只是稍稍的略施小计,两刻钟后两人就站在了灵州城中。
灵州城街道上的人并不多,完全看不出这是一方府城的感觉。倒是让人有些想起了前段日子张定方起兵的时候的瑾州和辰州。不,张定方好歹曾经是名噪一时的大将军,手下也有不少能人,而这个什么武德将军一眼就你看得出绝对是个外行。不只是城中的布防让人觉得不上台面,就连对军队的管束都上不得台面。许多兵卒在街上强抢东西甚至是强抢民女,根本就无人理会。整个城里乱成一团,让人觉得这仿佛真的是在乱世之中。
很快两人便在一家不起眼的客栈门外看到了紫霄殿的标记。进了门,果然边看到几天不见的长风公子。客栈后院,蔺长风望着两人叹气道:“两位总算是来了,你们若是再不来,我就要自己走了。你们看到了吧,如今这灵州城可真不是人待得地方了。”
两人坐了下来,南宫墨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什么武德将军是什么人?”
蔺长风嗤笑一声道:“什么武德将军,不过是个不知道哪儿来的会点武功的人,纠集了一帮子百姓闹腾罢了。也不知道是他运气好还是那个单鑫运气实在是太差,竟然让他打赢了好几次,最后成功的占据了灵州城。”
“灵州的守军呢?”卫君陌皱眉问道。
蔺长风叹气道:“灵州守卫指挥使早就被单鑫给收买了,这还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家伙事发的时候本身就带着兵马在外面镇压那些过不下去想要往金陵方向跑的百姓。等到出了事情想要回来的时候已经晚了,被几个江湖中人给杀了。”
南宫墨摇摇头道:“不对,即便是如此为何金陵半点消息都没有收到?”就算灵州的官员有胆子压住了河道决堤的消息,却也绝对没有胆子压住有人起兵谋反的消息。但是金陵那边竟然当真是半点消息都没有。蔺长风耸耸肩道:“自从占了灵州城之后,那个武德将军似乎一下子变聪明了。你们来的时候应该也遇到过吧,所有的男丁被强行抓进军中,然后派人守住各个要道,一般人想要送信出去根本不可能。”而江湖中人多半是不会管朝廷这些事情的。
南宫墨道:“你说变聪明,那么那个武德将军原本没有这么聪明,有人在背后给他出主意?”
蔺长风耸耸肩道:“总之,萧千夜这家伙这次麻烦大了。”
自己的心腹导致河道决堤最后甚至导致了有人起兵谋反,这件事说起来可能跟萧千夜没有直接的关系,但是事实上萧千夜无论如何也摆脱不了干系的。无论是朝中的文臣武将还是那些权贵世家都不会放过萧千夜的。
南宫墨挑眉道,“在萧千夜倒霉之前,这是我们的麻烦。”
148、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现在,这确实是他们的麻烦。皇帝将事情交给了卫君陌全权处置,如果处理的不好很难说皇帝会不会迁怒。更何况,在南宫墨看来,以皇帝死要护着皇长孙的尿性,很难说他会不会再用卫君陌替萧千夜顶缸。
对此,卫君陌倒是并不在意。只是看向蔺长风问道:“单鑫现在在哪里?”
蔺长风耸耸肩道:“那个倒霉蛋啊,现在还被武德将军关在牢房里呢。这一位倒是有点意思,自己将灵州弄得生灵涂炭,却誓死不肯向反贼投降,对萧千夜倒是挺忠心的。”
听了蔺长风的话,南宫墨心里也不由得一堵。这世上的人本就是复杂无比的,人们总是觉得坏人必定长相猥琐,贪官必定贪生怕死,卖国贼必定薄情寡义,但是又有那一个人真的就是按照既定的模板塑造出来的呢?单鑫这样的人其实也不在少数,他们对皇帝对朝廷自认为是忠心耿耿的,因为他们并不认为贪点钱是什么错误,是背叛君王的事情。有句话说得好,千里做官只为钱。只不过单鑫运气不好,不过两三年就弄出这么大的事情。但是他依然不觉得自己错了,他只是觉得自己运气不好而已,面对这反贼他依然要坚持自己身为忠臣的气节。
这种人,是让人又恨又气又无可奈何。在那些整天之乎者也的酸儒看来,这人大约还是不错的。忠孝节义,单鑫这人算是小节有亏,大节不损。但是在南宫墨看来,单鑫这种人死有余辜。没有单鑫前面的那些破事,只怕也不会有现在的什么武德将军,自作自受,哪怕单鑫将心掏出来表忠心,南宫墨也对他的忠心没有任何兴趣。这种“忠心”的臣子,少一个是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