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喜欢守城就守着吧。”卫君陌冷然道。
既然打不下来就不打了,不就是一座孤城么?等到他们打下了周围所有的地方,邵忠有本事躲在彭城里一辈子不出来。
陈昱明显的感觉到卫公子的心情不太美妙,想了想也觉得没什么问题。点头道:“如此,便听公子吩咐。卫公子放心,有末将在,邵忠除非想要弃城,否则绝对出不来给你添乱。”卫君陌微微点头,“有劳将军。”
燕王也点头道:“也好,就按你的想法做吧。咱们在彭城…也待得太久了。”
“是,王爷。”
等到大帐里只剩下卫君陌和燕王两人,燕王方才开口问道:“你当真觉得,军中的细作就只有史云一人?”
卫君陌抬眼,淡淡道:“不过是被人利用了而已。先帝的人到了萧千夜手里也一样蠢。”
燕王盯着他道:“那么…你心中果然已经有数了?”
卫君陌微微点头,“但是,我没有证据,也不知道他有什么底牌。”没有证据没关系,有时候要一个人消失远比要惩罚一个人来的容易得多。但是不知道对方还有什么底牌,这就比较严重了。聪明人总是会给自己留下一些底牌的,更不会让自己以身犯险,除非他有把握全身而退。这样的人,一旦发难就算能够杀了他你也很料到会有什么后果。
燕王点头,沉吟着道:“果然是他?这么说…这几年本王做得倒也不错?你是否应该谢本王?”
“多管闲事。”卫君陌毫不领情,“你能困住他不过是因为他想要如此,因为你所作所为都符合他的利益罢了。”
燕王也不生气,莞尔一笑摇头叹道:“君儿,按说你都这大了,本事也不小,本王已经没有什么可教你的了。但是,本王还是要教你一件事…并不是所有利用你的敌人都是坏事,谁利用谁,谁又说得清呢?本王的所做所为符合他的利益,本王又何尝不是利用他来谋得本王需要的利益?你什么都好,就是眼里看的太清楚了。这样不好,这世上除了敌人和盟友,也还有介于两者之间的存在。若是少了这些,有许多事情你都是不好做的。”
卫君陌冷笑,“所以,你的平衡之道就是自己身中剧毒命在旦夕。”
“危言耸听。”燕王笑骂,复又轻叹了口气道:“若是事先就知道他的身份,本王自然不会给他这个机会。但是,既然已经这样了,直接杀了他对本王有什么好处?杀了他本王身上的毒就能解了么?”
“你果然早就怀疑他了。”卫君陌凝眉道。
燕王笑眯眯地道:“本王只是想要让你知道,这世上有绝世武功惊世之才就是一切。先帝论武功不过平平,论智谋也未必比得上身边的谋士,但是最后如何?天下奇才,绝世名将谁不为他所用?”
卫公子脸色难看,站起身来道:“与我无关,既然舅舅觉得自得,就趁着养伤的时间自我欣赏吧。希望最后你不要玩火**反倒是临门一脚栽在他手里。”卫公子果然爽快,最后一个字落下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大帐门口了。掀起帘子便走了出去,留下里面的燕王愣了愣无奈的笑骂,“真是个混账小子!”
千里之外的青云山下,元春一身战袍须发苍白,背脊却依然挺得直直的。站在山坡上望着远处旌旗晃动之处,辰州军和泰宁卫联军仿佛黑色的潮水一般将大军青云山为了个水泄不通。
“老国公。”一个副将走过来,恭声道。
鄂国公问道:“如何?”
副将摇了摇头,有些苦涩地道:“辰州军兵马远比我们预料得多。而且,泰宁卫还在源源不断的往辰州增兵。另外…有一路来历不明的兵马拦在了黎江的要道上。斥候回报,怀疑是…绵州康王世子。”
“康王也卷进来了?”
副将摇了摇头道:“绵州并无异动,但是…据说康王世子与卫公子交好。”而且,如今眼看着朝廷势微,连宁王都出手了。俗话说墙倒众人推,就算康王也跟着出手也不是意外的事情。
“老国公,辰州根本没办法打,咱们撤吧。”副将沉声道。早些撤出去,至少还能够保全实力。若是被托在这里慢慢的耗尽了士气和粮草,那才是死得冤枉。鄂国公摇头叹息,“往哪儿撤?”金陵的来路已经被薛真截断,他们背靠着横贯百里的青云山,前面是辰州军和泰宁卫。除非翻过青云山去,但是数十万兵马想要翻过翻过青云山谈何容易?更何况…“泰宁卫和幽州军是大夏最好的骑兵,你觉得…我们跑得过他们?”
“难道,就这么坐以待毙?”副将也有些焦躁起来。
鄂国公抬头望天,叹了口气没有说话。天要亡我,如之奈何?陛下素来喜欢弄巧,却不知道用兵之道并不是靠空想,也不是什么人都敢于弄巧的。一不小心,只会弄巧成拙。
另一边靠近辰州城的路上,一行人心情确实格外的轻松愉快。南宫墨坐在马背上有些无奈地瞥了一眼走在自己身边的宁王,“宁王殿下,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去军中么?跟着我回辰州耽误了事情怎么办?”宁王全然不在意地挥挥手道:“放心吧,耽误不了事儿。现在冲上去跟元春硬拼那是逼着他跟咱们拼命。先拖他个十天半个月等到他没吃没喝饿的半死再说。”
“……”这就是典型的趁你病,要你命么?
宁王回头笑眯眯地看着她道:“怎么,星城郡主是不是也觉得本王英明又睿智?”
跟在身边的众人包括宁王的随从都纷纷默默的撇了脸去。宁王殿下,这么自吹自擂真的好么?
南宫墨无语。
因为没有提前通知人来迎接,一行人到了辰州城中央的府邸的时候府中的人才接到消息秦梓煦和曲怜星连忙带着众人出来迎接。
“见过郡主,见过宁王殿下。”
宁王坐在马背上挑了挑眉没有说话,南宫墨翻身下马淡笑道:“不必多礼,梓煦,怜星,这些日子辛苦你们了。”曲怜星嫣然一笑道:“郡主言重了,都是属下们分内之事。”秦梓煦苦笑,道:“辰州内外一片安宁,倒是没什么辛苦的。不过,府中……”
南宫墨扬眉,“府中怎么了?”
曲怜星掩唇笑道:“郡主有所不知,秦公子这些日子可被咱们的小公子和小小姐折腾的不轻。”
咦?南宫墨惊讶。若是是夭夭那个缠人的小魔女也就罢了,不过夭夭有阿峤管着应该也没什么才对。更何况,居然还有安安的分儿,难道他们离开几个月,儿子还突然性格大变了不成?
秦梓煦无奈地苦笑,“郡主和宁王殿下一路辛苦,还请先回府歇息吧。”
南宫墨点点头,请宁王一起进去。一路上倒是从曲怜星口中将事情知道了个大概。原来,一日安安偶遇秦大公子指点商峤功课的情形,第二天就抱着自己的宝贝书卷去请教秦梓煦。秦大公子原本惊讶一个才三岁的孩子竟然如此好学,闲来无事也就开始认真教授安安学习。谁想到夭夭发现阿峤哥哥和哥哥都在认真学习之后,竟然升起了知耻而后勇的心情,当下也抱着一堆鬼画符的东西去请教秦公子。秦公子顿时从辰州的大总管变成了府里的孩子王。
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罢了,秦公子学识渊博还不至于教不了三个小孩子。但是这三只除了商峤同学正常一点,安安素来惯于打破砂锅问到底。一个问题恨不得能问出来十万个为什么,当一个还没有你大腿高的孩子睁着一双求知若渴的眼睛眼巴巴地望着你的时候,秦大公子只好默默的将血水吞了回去,努力的回答卫小公子的十万个为什么。偶尔,秦大公子默默在心中盘算着,难怪卫公子如今名扬天下却没有人敢站出来自称是他的老师。估计,如果这对父子是一路货色的话,卫公子的老师早就被那么多问题给烦死了,哪儿还有命来等徒儿名扬天下?
夭夭也是个聪明的小姑娘,虽然她并不求知若渴,但是她的好奇心比她哥哥还要多一百倍。所以,夭夭每天守着商峤做功课的时候不忘请教见多识广的秦大公子诸如:蚂蚁为什么是黑色的,屋檐边的燕子为什么只生蛋不生小燕子,鸟蛋为什么会变成小鸟,夭夭是不是也是蛋蛋变得,秦叔叔为什么是男的,曲姨为什么是女的”这样的问题。每一次,看到夭夭小朋友闪亮亮的大眼睛和兴高采烈地,“秦叔叔,我刚看到xx,你说xx为什么不是xx…”秦大公子就深感自己下一秒就想要口吐鲜血抽搐到底。但是他很怕夭夭小朋友的下一句话就是,“秦叔叔,你的口水为什么是红的?夭夭为什么没有?”
听完曲怜星的转述,南宫墨也只得同情地忘了秦大公子一眼。秦梓煦苦笑着拱手表示自己才疏学浅,实在是无法教导两位公子小姐。
宁王倒是十分好奇,摸着下巴道:“果然很有趣啊,话说回来,本王记起来卫公子曾经答应,让两个孩子陪本王玩儿一年啊。”
对此,南宫墨并不怎么在意,显然卫君陌曾经跟他提过此事。只是笑容可掬地问道:“宁王殿下的意思是,想要将安安和夭夭带回隰州么?”
宁王挑眉,“如果本王说是呢?”这夫妻俩是怎么回事?都太不将孩子当一会事儿了吧?对此,宁王殿下很是挫败,不过…他实在是很好奇这两个让他家三哥如此重视的小宝宝到底长什么样子啊。
南宫墨道:“只要宁王殿下能够说服他们同意。”
宁王傲然道:“这是自然,本王可不做不出强抢孩子的事情。”不过是两个小鬼罢了,凭本王的本事还不是手到擒来?
“娘亲,娘亲!”宁王话音刚落,就听到一个娇嫩的声音带着欢快的笑声传了出来。然后就看到一个粉嫩嫩的小东西朝着南宫墨的方向冲了过来。宁王殿下大乐,果然是个漂亮极了的小姑娘。他也见过不少孩子,但是觉没有一个小孩子有这么漂亮可爱的。当下唇边勾起一抹笑意,一侧身挡在了南宫墨的跟前。
小姑娘原本想要扑进娘亲的怀抱,结果眼前突然冒出来一个笑的乖乖的陌生男人还挡住了娘亲不让她扑还吓了她一跳。小姑娘撇撇小嘴,眼泪就开始在眼眶里打转了。宁王连忙蹲下身来,以自己最和蔼可亲的表情对小姑娘笑道:“小夭夭,我是你十七舅公哦,来,让舅公抱抱,舅公给你糖糖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