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1 / 2)

晏子钦又问:“可有空房。”

老板道:“本店全是空房,进小门自己找,一百钱一晚。”

明姝满头黑线,真不能怪生意不行,哪有这么开店的!她真想回到门外看看,牌匾上写的是不是尚儒客栈,店主是不是当年那个酸腐的吕秀才,可看眼前这位,叫吕大爷都够格了。

一闪神,晏子钦和高睿已经进了小门,明姝跟进去时,晏子钦就在昏暗的走廊里闲步,高睿跟在后面,晏子钦时不时打开客房门查看,高睿就在后面探头探脑,煞有介事地搜查。

十三间客房一字排开,格局全部相同,却都没有窗户,只能靠通往走廊的门通风换气。明姝站累了,搬了一把板凳坐在走廊墙根处,托着腮看着晏子钦走来走去,时不时问一声发现了什么,晏子钦只是摇头。

“你们在干什么!”一个阴冷的声音响起,把明姝吓了一跳,循声看去,竟是老板站在小门前,面色不阴不阳。

晏子钦依旧神闲气定,背着手查看因没有窗户而显得过于漆黑的客房,问道:“这里为什么不设窗户?”

客栈老板道:“本来是有的,但是城北人杂,盗贼多,之前的老板惹上过盗窃官司,我年初盘下这间店后就把窗户封死了,爱住住,不住走人。”

说完,他就拖着沉重的身子回到大堂里。

忽然,晏子钦像是想到了什么,眼中放光,压低了声音问明姝:“我刚刚和你说的是不是一百三十一?”

明姝点点头,他又道:“一百三十一……一百一十四……十七步之差!”

“什么意思?”高睿也摸不着头脑。

“快走,这里有问题!”晏子钦额头上都沁出了冷汗,却还是紧绷着,脸色不变地向老板知会了一声,只说不习惯没有窗子的房间,这才打马离开。

回到家中,晏子钦命高睿画下客栈草图。高睿依样画了,“一进门是大堂,大堂右边是厨房,后面是走廊,十三间客房的们都是正对着走廊。”他在图上写写画画,可是字迹却不敢恭维了,就像毛笔漏水了一样。

“你确定是十三间客房?”晏子钦道。

高睿不解,“有目共睹,就是十三间。”明姝也点头应和,就算是三岁小儿也能数出来的东西,不明白晏子钦为什么还要不断追问。

却见晏子钦拿起笔,在第十三间客房旁边加了一个方形,“可不可能还有一个房间,一直存在,我们却看不见它。”

看不见的房间?怎么可能,这又不是魔法,忽然,明姝想起晏子钦提到的两个数字——一百三十一和一百一十四。

“难道……哈哈哈!”明姝抚掌大笑,晏子钦知道她想通了,也笑道:“总算还不是太笨。”

这下高睿却糊涂了,挠着头道:“大人,夫人,你们在说什么?”

晏子钦解释道:“我在客栈门外步量了其宽度,一共一百三十一步长,本来只是为了方便绘制草图,可进了走廊却总觉得有些短,步量后才发现,只有一百一十四步长,那剩下的十七步去哪里了?这里地处南方,墙壁都是竹木、泥浆版筑而成的,很薄,总不会有十七步的厚度吧。而没有窗户正是最好的伪装,在外面的人就无法发看出客房总共有几间,以及每间的分布均不均匀,那么第十四见看不见的客房就会很安全。”

“也就是说,客栈里有一间客房被藏在墙里!”高睿震惊道。

“而且,一定有秘密隐藏在里面,相邻的六间铺子说不定都有玄机,而这恐怕就是于家千方百计想要得到这七间铺子的原因。”晏子钦道。

已经是半夜了,不便再做行动,晏子钦决定明天一早就派衙役把七间铺子围得水泄不通,拆开墙壁看看究竟藏了什么,可天刚亮,一个更令人震惊的消息传得满城风雨。

王让死了,就是昨天来告状的王让,他死在了寄住的朋友家里,据前来报案的人交代,仆人早上送茶时发现王让躺在床上,毫无异状,只是怎么呼唤都不回应,也不动弹,仆人一探,身子还温着,早就没气了。

按了葫芦起了瓢,七间铺子的事还没了结,报案的苦主先死了,晏子钦赶紧赶赴现场,连头发都是明姝在马车上帮他束好的。

现场外已经围了一帮乡民,垫着脚往里看,窃窃私语。

明姝最关心的自然是死者,七拐八拐来到王让的卧房,路上还险些被过长的衣摆绊了一跤,平时没觉得晏子钦高,真穿上他的衣裳却长出一大截。

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静置在床上的尸体,和一般案件中的死者不同,王让的死相可以说很安详,像是寿终正寝、无疾而终的老人一般平静,就像是睡着了,怪不得送茶水的仆人起初没怀疑。

“大概是梦中暴毙。”从衙门跟过来的仵作喃喃道,他检查了一遍尸体,却丝毫不见外伤痕迹。

“不可能,世上哪有什么巧的事,白天去告发于家,当晚就暴毙身亡?”晏子钦皱起眉头,这代表他已经出离愤怒了,“给我查,查到原因为止。”

“你若信得过,再让我来看看吧。”明姝一边带上雪白的手套,一边道。

☆、第十四章

晏子钦敢带明姝来,就没想拦着她,做了个请的姿势,示意明姝自便。仵作在一旁打下手,高睿自觉地拿起纸笔做记录。

“凡是尸体上无明显伤痕的,首先检查是不是毒杀。”明姝一边说着,一边捏开死者的嘴,“检查口腔黏膜是否有腐蚀斑,皮肤是否有发青、发绀的现象,最常见的有毒物质是砷化物,也就是常说的砒~霜,可导致食管黏膜以及胃黏膜充血,肝脏变软、心肌增大,更明显的是——肛~门红肿。”

“……”晏子钦无语。

“……”仵作无语。

“……”高睿停下奋笔疾书的手,弱弱地问,“肛字怎么写……”

很显然,没人理他。

晏子钦突然有些后悔带明姝过来了,扶额道:“你不会……还要看他的那个吧?”

明姝已经进入工作状态,没功夫照顾他的小情绪,例行公事地答道:“暂时不用,他应该不是死于中毒。”

“那么就一定是暴毙了。”仵作捻着胡须得意道,看吧,绕来绕去,还是他的说法对。

“也未必。”明姝扯开死者的衣襟,王让平板的胸膛上已出现了暗红色,“嗯,出现尸斑,指压能暂时褪色,死亡时间应该在一个时辰到两个时辰。”

“那就是天没亮,寅初到卯初(三点到五点),和仆人所称送茶水时死者还有余温相吻合。”晏子钦道。

明姝点点头,忽然一低头,在水纹般混乱的暗红色中一处钱币大的白色~区域十分明显,明姝笃定道:“是他杀。”

“哎,你怎么能确定是他杀!?”还在自鸣得意的仵作急忙道。

“他胸口正中这处白色~区域叫苍白区,是死亡前受外力挤压,死后来不及回血造成的,一般会出现在尸体下部,比如后腰。”她指挥高睿把尸体翻动,后背上接触床铺的部位果然有很多苍白区。

晏子钦踱步道:“什么东西会在死前挤压死者的胸口呢……恐怕是凶手为了闷死王让,又怕他挣扎,所以用身体的某个部位顶住了他的胸口,比如膝盖或手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