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明姝会这样调戏自己,晏子钦的脸都红了,幸好在夜色里不太显眼,赌气甩下轿帘,抬轿的走了不到一百步,他又忍不住,拉开窗子上的布帘,对边走边跳的明姝道:“不要总跟我开这种玩笑,夫为妻纲说的是妻子要听丈夫的话。”
明姝漫不经心地敷衍他,“好好好,夫为妻纲,夫君有什么指示?”
晏子钦道:“你坐上来,还有很长一段路呢。”连劝了几遍,最后让轿子停下,明姝不上来就不启程。
明姝拗不过他,上了轿子,在比一个人宽不了多少的座位上同他并排坐定,却怕真碰到他的伤腿,于是高声对外面道:“抬稳些,别弄出颠簸来。”又轻声问晏子钦:“伤了哪边,别教我碰着了。”
晏子钦指指右腿,明姝便移到了他左侧,窄小的座位让两人不得不紧挨在一起,对方的体温都能熨帖在自己身上,咚咚作响的不知是谁的心跳。
同床共枕了很久,这么长时间的耳鬓厮磨还是第一次,对于两个人来说都是羞涩而悸动的体验,只好不约而同地转过头,假装不看对方,可又都在猜对方是不是在偷偷打量自己。明姝试探性地用余光睨了他一眼,正好撞上晏子钦刚刚投来的目光,迅速错开眼后,两个人都笑了,明姝绞着手绢不说话,晏子钦却对外面道:“还有多远?”
许安不知二人心事,笑道:“就快了,斜穿过同心巷再左转就到了。”
晏子钦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心想明明很长的路程,怎么这么快就要结束了?
进了家门,王益父子已经起身相迎了,许氏和晏子钰自然抱着晏子钦痛哭一番,也把杜和从上到下看了个遍,确定两人没有大碍后,说要请个郎中给晏子钦看腿,可经过萧、邓二人之事,现在的晏子钦已经是闻郎中色变,连连说并不觉得疼痛,只是很疲倦,这才得以逃回房间。
在明姝的帮助下洗漱完毕,晏子钦躺在床上,却见明姝俯下身子撩起他的袍角,晏子钦一惊,往后一缩,又不敢叫出声,因为门外还站着许多下人,叫出来成何体统。
“你要做什么?”他板着脸问明姝。
明姝手上不停,看见他的膝盖肿的老高,隔着一层绸裤都能看出粗了一圈,眉头皱了起来,道:“看看你伤成什么样子。肿得这么厉害,又不想看大夫,只能我亲自出手了。”
一边说,一边隔着衣料掰了掰他的骨头,晏子钦疼得闷哼一声,咬紧牙关才克制住不喊出来,哑着嗓子道:“你干什么!”
明姝抬起身子,说道:“还好,应该没骨折,只是结缔组织损伤,静养几天,再用些消肿的药就好了。”
晏子钦没空理会自己的伤情,抆着额头上因疼痛而渗出的汗珠,道:“你还会给人看病?”
明姝道:“怎么?不行吗?”
晏子钦道:“没有,只是一直见你你检验死尸,如今给我看病……总觉得怪怪的……”
明姝伸出玉指点着他的眉心,道:“得了便宜卖乖,有了我这个娘子,相当于白送了一个大夫兼仵作,省了你多少事!”
晏子钦撑着下巴,小声嘀咕道:“大夫兼仵作倒是有了,娘子却还不算。”
二人隔着不足一臂远,明姝自然听见了他的牢骚,挑眉问:“你说什么?”
晏子钦立刻没了声息,翻身背对她,却听见背后传来明姝的脚步声,她下了床,往反方向走去。
“你去哪?”他扭过头问道。
明姝正站在木榻前铺平刚抱来的被子,说道:“今天分开睡吧,我怕碰到你的膝盖。”
晏子钦愣了片刻,却见明姝已经站在床头,莹润的脸上带着一种不可言说的暧昧笑意,俯下身轻轻吻在他唇边。
“这个……算是补偿。”
她的语气带着些恶作剧式的顽皮,其实就连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在重逢的喜悦之余,突然有种想要亲吻他的冲动,一吻印上,她就带着偷尝禁果而未被惩罚的侥幸转过身去,想逃到他触及不到的地方。
可是,那个人的手臂已经环住她的腰,把她拖回床上,顺势倒在他的臂弯里,说出了令明姝一辈子也不会忘的混蛋话。
“补偿的话……仅仅这样不够的。”
作者有话要说: 已替换~~~
☆、第35章
大家都说船不够大,其实我也想造大船,可是怕被锁,不清楚jj底线在哪里,刚刚出去转了一圈,回来依照国际惯例加大加长了一下,感觉这样应该还不至于被锁……
仅仅这样,不够的……
这句近乎于调戏的话从任何一个人口中说出都不奇怪,却绝不可能由晏子钦来说,因为在明姝心中,他就像雪线上常年不化的晶莹冰雪一样自带圣光,又像一万年没被人翻开过的古董书一样刻板内敛,封面上写着《正人君子行为准则》,谁知今天才翻开一角,赫然出现在眼前的内容居然如此文不对题。
这样不够,那要怎么样才够?
适可而止地止住自己脑内的幻想,把注意力拉回现实,明姝煞有介事地挣扎了几下,却发现晏子钦已经松手了,疑惑地回头看他,不明白刚才还抱得死死的,怎么突然放开了?
不看倒好,一看正对上他失落的表情,只见他颓然躺倒在床,双手交叠放在胸前,一副备受摧残、失魂落魄的样子。
不能理解他前后变化的明姝挑眉问道:“你怎么了?”
晏子钦轻声说着,好像力气都被抽干了:“你不愿意的事,我也不会强求。”
短短几个字,平平淡淡讲出来,竟让明姝觉得无比暖心,嫁给他一年,当初觉得年纪小所以有意回避他,可更多的原因还在明姝自己身上,她总觉得这种未曾相识、相知就强行送作堆的婚姻让她没有安全感,虽然人在宋朝,可她的心还是那颗如假包换的现代心,在感受令后世难以企及的北宋人文风雅的同时,她也发觉自己被困囿在许多身不由己的世俗框架中,婚姻就是其中之一。
倘若嫁的不是晏子钦,她也许会一生漠然相对,随时做好和离的打算,可面对眼前的晏子钦,她渐渐清楚这个人在她心中地分量不同于这个时代的任何男人,所谓的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当如是,而抛开这些表象,她看到的是一颗珍重她、体惜她、平等地对待她的心,这样的真心,无论在什么时代都是最难得的瑰宝,她已经有了千金不换的宝物,怎能眼看着珠玉蒙尘呢?
她已经看清晏子钦的心,也许是时候让他也看清自己的心了……
晏子钦已经懊丧地闭上眼,放空大脑,免得再次陷入不可名状的失望,却发觉她温热的吻再次落下,不同于方才调皮的戏弄,这个吻似乎饱含深情,哪怕他闭着眼也依然能看清她此时心甘情愿的表情。
两个人都很生涩,而这样的生涩却恰到好处地增添了意趣,紧张的举动似乎固化了彼此一同颤抖的心跳,交扣的十指,纠缠的发丝,胸膛相抵,炽热的心也离得更近。明姝第一次感叹能在此生早早遇见他是天赐的幸运,他们还有几十年的光阴可以在情意中消磨,哪怕轮转不休的日夜都在小情小意中飞逝,也不会觉得虚度。
“你倒是喘气呀!”明姝喘息着起身,笑眯眯地看着已然忘记呼吸的他。
晏子钦睁开眼,一丝氤氲的雾气让他的双瞳看起来格外明亮,只和明姝对视了一眼,他便决然地翻身压倒她,柔软的床褥深深地凹陷下去。
他的内心是狂喜的,仅那一眼,便在她的眉目间看到了他一直期待的情绪——毫无保留的认同和接纳,长久以来,他的付出和等待终于有了回应。
万般珍惜地解开她早已松松垮垮的衣襟,半遮半露的抹胸下是窥伺已久的禁地,不知是巧合还是怎么,今天这件嫣红的抹胸和新婚之夜的那件十分相似,金线绣出的满池娇图样在摇曳的灯影下明明灭灭,这冥冥之中的巧合好像在告诉他,就是现在。
“哎,你的腿还伤着,不要着急。”看着他越发深邃的双眼,明姝有点后悔了,无力地抓住床帐,柔滑的床帐那里禁得住她的抓握,连带着架一起晃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