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需多言,晏子钦已起身。
她既视他如清白的雪月,他怎么能辜负她的期待呢,快到京兆府时才从飘飘然中清醒过来。
“等等,这不是卓文君白头吟中的两句,接下来的就是……”
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
明姝这是什么意思,怀疑我的忠诚?晏子钦摸不着头脑,不知就里的明姝还沉浸在自己吹起来的粉色泡泡里,觉得自己好浪漫。
她想的却是上辈子读过的一句诗,“雪满山中高士卧,月明林下美人来”,一下子把两个人都称赞了,他们一个高士,一个美人,好般配啊!不知道晏子钦能不能理解她的心思!
值此雪月交辉之夜,依旧困在丁家的罗绮玉和杜和却无心观赏美景了,他们虽然有了计划,准备打昏看守,可真正实施起来却不容易得手,直到今晚,正好看守为了御寒喝了点热酒,人晕乎乎的,他们才得以偷袭成功。
就在看守们昏倒前,还在相互抱怨。
“国公爷迟早要完了,咱们兄弟就这么一棵树上吊死?不过是混口饭吃,何必为了东家送命!”
“可不是,我看地窖里关着的这俩人和晏大人关系不错,要不然……”
他们喝了酒,嗓门也不自觉地大了起来,被一直贴在地窖门上聚精会神偷听的罗绮玉察觉了,赶紧把昏昏欲睡的杜和叫起来。
“杜郎,有机会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晏子钦:你是要和我离婚吗?
明姝:????怎么????
晏子钦:(指指雪,指指月亮)
明姝:你琼瑶阿姨附体了,想陪我一起看雪看星星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
晏子钦:????(黑人问号)????
☆、第63章
冻得几乎要冬眠的杜和一个激灵坐起来,为了让罗绮玉暖和些,他把外袍都加在她身上,自己只剩一件薄薄的夹衣,被从地窖缝隙里钻进来的寒风一吹就透了。
尽量让自己不发抖,不能在女人面前掉面子,可正常的生理反应谁能抵抗得住呢,一边小声说话,一边上下牙齿打架。
“怎……怎么了?你听……见了什么?”
“丁家都被封锁了半个月了,人心思变,看守咱们的两个家伙也熬不住了,开始喝闷酒、想叛变。”罗绮玉把杜和给自己的绵袍脱下来,想披在他身上,却被杜和拒绝了。
“我不穿,我不冷!阿嚏!”杜和搓着手,不愿服软。
“里面的,安静点!”地面上的看守用力地跺了一脚地窖的木板门。
罗绮玉的心变得很柔软,不知杜和是只对自己这么好,还是对所有女人都这么贴心?不管如何,她都无比地感激她,用温热柔软的素手包覆住他冷得发硬的宽厚手掌,明显地感觉到他愣住了。
“那咱们现在怎么办,要不要试着和那两个看守谈谈条件?”罗绮玉的声音很冷静,可心却跳的很快,只能不断地提醒自己,生死攸关之际,要心无旁骛。
杜和嗤笑道:“墙头草,两面倒,他们能背叛丁谓,就能背叛我们,把生死交到这种人手上,万一被丁谓发现,第一个站出来杀我们的就是他们。不能心存侥幸,还是要来硬的。”
“你说他们喝了酒?”杜和追问。
“嗯,没醉也快了,口齿乱得很。”罗绮玉道。
杜和也贴到地窖的门上去听,那两个看守似乎也很冷,其中一个也打起了喷嚏。
“阿嚏,外面风声紧不紧?”
另一个猛地拉住他,让他小点声,朝四周观察良久,嘀咕道:“王大人抛下咱们国公爷,和晏大人结成一伙了!”
“那岂不是没两天好日子了?”
“唉,反正是老爷郎君们遭殃,咱们做下人的,大不了回乡下种地。”
地窖里的两人听见这番对话,互看一眼——虽然黑暗中什么也看不见,可长时间的幽闭中,他们好像掌握了某种默契,不需语言就能明白对方的心意。
“好,择日不如撞日,就是现在!”杜和的汗毛都因激动而倒竖起来,小声说完,立刻放大了声量,对两个看守道:“看守大哥,内急。”
醉醺醺的看守扯着嗓子嚷道:“啥,又内急,我说你一天急几次!”
杜和爱开玩笑,没事就和看守闲聊几句,人缘倒还不错。
“看守大哥,行个方便,你说我这一天呆着不动,也闷得慌。”杜和道。
看守流里流气地道:“有个大美人陪着你,你还呆着不动,浪费机会,就是你的不对了!”
罗绮玉立刻柳眉倒立,掐了杜和一把,杜和干笑几声,继而听见钥匙的哗啦声,是看守来开锁了。
“等着,这就放你出来,闭上眼睛。”看守毫无戒心地晃悠过来,放在平时,杜和或者罗绮玉都是乖乖闭上眼睛,等着看守们用黑布蒙住他们的头,让他们看不见四周环境。
他以为今晚杜和依然会那么听话,所以一把拉开了地窖吱嘎作响的木门,钥匙还没来得及从锁芯中拔出,朦胧的醉眼却对上两双透着佷意的晶亮眼睛。
“你们……”怎么不闭眼?
他的话来不及说出口了,杜和已经撑着地面从地窖里探出上身,踢出剪刀脚盘住他头,两腿一错,看守的头就被拧歪了,顿时昏迷,重重摔在地窖里,险些压在罗绮玉身上。
另一个看守还在一旁仰头喝尽坛子里最后一滴酒,余光瞥见自己的伙伴掉进了地窖,迷迷瞪瞪扭头一看,却见杜和已经站在自己面前。
他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看守的眼睛瞪的老大,张开嘴刚要叫,杜和就笑眯眯从看守背后抽出长棍,看守只觉眼前一花,额头上出现一条紫红的痕迹,人就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