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容真怔愣了一下:“何郁……”“他是先前,代替你的其中之一,”萧无刹仿佛在叙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后来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了,倒是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就开始为自己做打算了。”
花容真一下子就明白了萧无刹口中说的,为自己做打算是什么意思。萧无刹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将他关到了夏行简的对面,两个人日日夜夜在牢里吵,倒也有意思。”
花容真微微一笑,伸手摸了摸萧无刹的面颊:“你近日忙得很吧?还抽时间过来。”萧无刹直视着花容真眼睛,突然翻身上了床。花容真猝不及防,就被他挤到床的一边了。萧无刹顺势在她的床上躺了下来,手搂过了花容真,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脱了靴子。花容真羞恼得很,想要从他怀里挣脱出来。结果萧无刹两条腿夹住了花容真的腿,一双手将她搂在了怀里,面颊也贴在了她的面颊上,姿势亲密无间。
花容真觉得自己已经快熟了,萧无刹这般亲密的举动真的是绝无仅有。花容真感觉自己口干舌燥,脑袋一阵一阵的眩晕。心里面不知道是生气还是羞涩,一时间竟呆住了。萧无刹闷笑了两声,在她耳边低声道:“既然娘子心疼我睡得不好,不若一起?”
不若一起不若一起不若一起……一瞬间,花容真的大脑被这句话充斥着。她不是什么未经人事的小女孩,可是在面对萧无刹的时候,花容真总表现的有些被动甚至于手足无措。她好不容易才找回了自己的舌头,却又估计到下人不敢高声,只能够咬牙切齿地说:“你……你快些松开我!登徒子!”
“应该叫相公才是,”萧无刹懒洋洋地反驳着,“莫要闹了,让我睡一会儿。”花容真还要再说,却借着月光看见了萧无刹眼底的两抹青黑。花容真看住了——看来他这几日真的忙碌的狠过头了。
哪怕是东厂的厂督,也是血肉之躯,不是什么大罗金仙。花容真有些心疼他,乖乖地在他的怀里躺着不动了。萧无刹感觉到花容真的顺从,笑了。他闭着眼睛,声音带着点喑哑:“快些睡吧。”
花容真轻轻地“嗯”了一声,却没有闭上眼睛。她看着萧无刹的脸,就这么躺着。没过一会儿,萧无刹的呼吸就略微加重了一些,虽然绵长,但也是睡着了。花容真抬起头,摸了摸他的下巴,然后在上面轻轻地吻了一下,这才也闭上了眼睛。
等花容真睡着了之后,萧无刹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眼神十分的温和。他看着怀里面略微有些蜷缩的花容真,叹了口气:“你这样,倒是叫我不知道该怎么好了。”
厂督大人从来都是扮演的心狠手辣的角色,让他突然对未来的妻子好,其实还是有些手足无措的。没有经验,也没有什么案例能够借鉴。萧无刹只能够按着自己的心意来。
现在看起来,效果还不赖?萧无刹将花容真平稳地放在床上,自己则下了床。方才假寐了一个时辰,现如今精神倒是好了一些。
他还有事情没有做呢,萧无刹想到某个还出逃在外的人,神情一下子就变得阴沉。他到了院子里,一排锦衣卫跪在他面前。萧无刹低声吩咐道:“保护好姑娘,知道吗?”“是!”锦衣卫齐齐应诺,声音不高却掷地有声。
萧无刹扫了他们一眼,便回东厂了。何无药还没有抓到手,边疆似乎又有动静,他这几天连轴转着,还要忙着审问夏行简,真的是脚不沾地。
边疆的何家军啊……萧无刹眯着眼睛骑在马上,想到了一个人,一个在选秀之前动身前往了远处的人。
☆、第66章 六十六、清香传得天心在
六十六、清香传得天心在
霍皇后的尸体停放在凤栖宫正殿,已经有好几天了,老皇帝一直没有将霍皇后下葬,而是将霍皇后的尸身放在了冰棺里。宫人给霍皇后上了妆,她穿着皇后的凤袍,躺在冰棺里,看起来栩栩如生。
老皇帝隔着冰棺,看着霍皇后仿佛沉睡的面容,一个人在那儿自言自语着:“朕到不知道,你居然是这么看待朕的。”
“朕看见你,就会想到倾城,这么些年,却一直没能够好好地对你,”老皇帝有些出神,“朕没想到,到最后的时候,居然是你为朕挡了一刀。”
霍皇后呕血的样子还历历在目,老皇帝沉溺在回忆里,有些无法自拔:“朕有负与你,答应你的事情却是会做到。那个孩子,朕就交给萧无刹了。朕既然答应了你不会去动她,就一定会信守诺言。”
老皇帝犹记得,当年他第一次见到霍皇后的时候,霍芸仙还不过是一个少女。也不像后来的病怏怏的模样,而是健康活泼,脸蛋红扑扑的。哪怕是跟在华倾城的身边,看起来也是个毫不逊色的女孩子。
什么时候开始,霍皇后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了呢?老皇帝想不起来,自从他将霍芸仙娶回皇宫之后,除了初一十五,几乎都避免与她见面。霍芸仙也不争不闹,到了最后,明明是夫妻两个,却形同陌路一般。
冤孽。老皇帝重重地叹了口气,将放在旁边温好的酒一饮而尽。他放下酒杯,又到了一盏,洒在了霍皇后的冰棺之前。老皇帝伸出手,隔着冰冷的棺材板,细细地描摹了一下霍皇后的面容——依稀能够看到她年轻时候,那副少女的样貌。
是他把她给糟蹋了。老皇帝意识到了这件事情,却只能无可奈何。“芸仙啊,”老皇帝低低地道,“现在朕可真是成孤家寡人了,儿子不成器的不成器,死的死。朕不贪恋这个皇位,但是国家,不能断送在朕的手里面。”
“朕要护住它的气数,史书上随便怎么写朕,朕都不在乎,”老皇帝似乎有些醉了,语气也变得急促了起来,“朕已经决定了,要将这位置传给宁王的儿子。”
“那小子有野心,也有能力,”老皇帝面颊有些发红,眼睛里有亮光,“朕不恋权,等事情都结束了,朕就安安稳稳地做个太上皇。”
老皇帝絮絮叨叨地对着棺材说了一堆话,好半天才停了下来。他喘了口气,沉默了一会儿,又缓缓地开口:“等朕老死了,就和你葬在一起。”
霍皇后没有回答他,只是闭着眼睛躺在那里,脸上还带着若有若无的微笑。老皇帝最后一次看了看霍皇后的面容,心里面百般滋味,却只是转身走了。
活着不知道珍惜,死了纵使说的再多,又有什么用呢?
“姑娘!姑娘用这个点翠!”梅英手里面捧着点翠,指手画脚地给花容真出着主意,“姑娘肤色白皙,用点翠显得雍容大气!”
花容真很认真地看着首饰,摇了摇头:“点翠是不是太老气了?换个红珊瑚的簪子吧。”“红珊瑚会不会不太庄重?”芍药也已经回来了,在一边给花容真策划着。花容真有些迟疑,正在几个人纠结的时候,海棠捧着一个匣子兴冲冲地回来了:“姑娘!快看!夫人方才开了库房,从前头夫人的嫁妆里给姑娘装了匣子首饰!”
一时间整个房间里一片忙乱,花容真不敢大意,原因就是今天萧无刹家里的长辈要过来看门子。花容真作为未婚妻,是需要去见面的。
萧无刹没有父母,上门来的就是他的师傅和师娘。花容真年纪虽轻,也是知道上一任东厂厂督叶平的名声的。她打了个哆嗦,更加用心地挑剔着自己的妆容。
一定要给萧无刹的师傅和师娘留下一个好印象!一定的!花容真暗暗地在心里面给自己鼓气,重新拿起了一对珍珠耳环。
等她好不容易堪堪收拾好,那边已经有人来了:“姑娘,客人已经到了。”花容真站起身来,妆容妍丽,光鲜漂亮。她微微一笑,说道:“还等什么?走吧。”
叶平和倩娘坐在会客的花厅里,叶平面无表情,手中端着茶碗,一口没喝。倩娘倒是面上带着笑,看着柳夫人,柳夫人也笑着看着她,眼神很是调皮。
花峰泽双鬓斑白,整个人看起来都苍老了不少,只有老夫人精神奕奕,坐在最上首,看起来充满了战斗力。
气氛很是奇怪。还是老夫人先打破了平静:“叶大人,许久未见,倒是风采依旧。”“老夫人过奖了,”叶平道,“老夫人也是一如当年。”“这次和叶大人做了亲家,倒是叫我没有想到,”老夫人有些感慨,“倩娘跟着你,愈发的年轻了。”
倩娘掩嘴一笑:“老夫人还是这么爱夸人,我都这把年纪了,无刹都娶媳妇了。”几个大人你来我往了一阵,花容真出来了。倩娘注意到她是精心打扮了的,脸上的笑意更加的温和。
“见过叶老爷和叶夫人。”花容真对着两人福了一福。叶平现在没有官位在身,可不就是叶老爷和叶夫人么。
倩娘笑逐颜开,将花容真扶了起来:“无刹与我说过多次了,说你姿容端丽,品行淑良,今天一看,还是个倾国倾城的貌,真是叫我喜欢的紧。”
花容真被倩娘拉着手,只是微笑——都说她长得像华倾城,可不就是个“倾国倾城的貌”么。倩娘拿出一个小小的盒子,放到了花容真的手里:“第一次见你,没有什么好的拿出手,只能够给你个这个了。”
花容真被手上面盒子的分量给微微地惊了一下——怎么觉得沉甸甸的。她没有打开,而是交给了芍药拿着,芍药捧着那盒子,和捧着什么十分珍贵的宝贝似的,表情如临大敌,看着倩娘暗自发笑。
这未来的徒媳妇儿到似乎是个挺有趣的人,倩娘上下打量着花容真,眼神满是兴味。叶平见自家夫人表现的有些热情的过头了,便将茶碗轻轻地放到了桌子上,发出了些微的碰撞声。
倩娘被这碰撞声提了个醒,松开了花容真的手,略有些依依不舍地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叶平打量着花容真,眼神平静无波。花容真咽了口口水,鼻尖上沁出一些汗来——真的有压迫力,她算是领教到上一任的东厂厂督的威力了。
叶平似是打量够了,这才慢悠悠地开了口:“二姑娘,无刹他自小性子就不合群,成亲之后,只怕还要二姑娘多费心。”花容真巧笑倩兮:“这是我的本分。”叶平瞄了她一眼,知道有她家长辈在,小姑娘也不好多说什么,也就没有继续追问:“过半月,萧府就来下聘,二姑娘现在对聘礼有什么要求,到可以尽管提。”
这话把花家的人都给吓了一跳——没听说过还有这样的,自古以来都是男方将聘礼准备好了,直接抬到女方家里去就是了,这……这还能自己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