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察觉出她的心思,沈衍收回了手,移开目光,语气也随之冷了下来:“既然我答应过你,在这段时间我便会信守承诺,不会对你做什么。”一顿,他语气生硬地道,“你大可以放心。”
未曾想他会这般说,姜妩心中顿然弥漫开一股愧疚的情绪:“陛下,民女……”
沈衍打断了她:“在我面前,不要自称民女。”
姜妩立刻改口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不太习惯和不熟悉的人相处。”
说到这里,她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
沈衍看着她的发顶,好一会儿道:“以后你会习惯。”
“哎?”
姜妩有些疑惑地抬眸。
沈衍却已经背过身去:“走吧。”
姜妩看着沈衍的背影,微微有些失神。
真是奇怪,为何她与暴君相处的时候,丝毫没有碰见楚衡时那种诡异的不适感,反而十分自在。
暴君名声虽恶,却是面冷心热,也不是很难相处。
***
马车驶出上京城时,白芨向白术询问在臻宝斋里查探的情况。
“白……”意识到自己险些说漏嘴,他赶紧改口道,“这光天白日的,居然又碰到宣平侯那家伙,真是晦气!”
姜妩好奇地问:“阿一大人与宣平侯之间有恩怨吗?”
“当、当然!”白芨装模作样地哼了一声,用愤愤的语气道,“别看那宣平侯人模狗样的,人却又吝啬又小气,他几个月前借了我的十两银子到现在还不肯还,你说他过分不过分?”
什么?姜妩听得一呆。
沈衍不动声色地瞥向了他,白芨赶紧转移话题道:“不说这个了,阿二,你刚才打听到什么消息了?”
“刚刚臻宝斋的掌柜说,从空王府失窃的那箱珍珠,是一个姓卢的人,住在上京城外东郊的卢家村,村里的人都叫他作卢癞子。他时常会从各处搜刮来一些好货卖给臻宝斋。”
白术将刚才从掌柜口中打听而来的消息一一道来。
白芨嗤笑出声:“搜刮而来?我看是偷盗而来吧。”
白术点头道:“的确如此。”
很快,马车停了下来。
白术掀开车帘往外看了一眼,随即回过头道:“陛下,我们到了。”
卢家村虽在郊外,但距离不远。
下了马车,一行人进入到卢家村中。
微熹的晨光透过树间的缝隙,散入了雾气之中,在绿油油的叶子上凝聚起明耀的光点。与上京城的繁华不同,这里山明水秀,阡陌交通,鸡犬相闻,别有一番田园的风味。
村口的道路两旁是田地,依稀可见正在田中劳作耕地的身影。
“这村这么大,那卢癞子住在那一家?”白芨看着村中错落有致的房屋,不由问道。
白术往四处张望,正好有一名扛着锄头中年男子从田埂的小路走出。
白术立刻走上前,拦下了中年男子,问道:“这位兄台,请问你可知道卢癞子的家在哪里?”
“你们要找卢癞子?”中年男子用古怪的眼神打量了他一眼,往村中一指,“卢癞子在村末的最后一家,你们沿着这里一直走过去,过了那一座石板桥,就能看到了他们家了。”
“多谢兄台。”
道谢之后,白术折返回来,道:“陛下,卢癞子住的地方,在村的最末端。”
沈衍道:“我们过去吧。”
走过石桥,是村尾最偏僻的一块地方。那杂草丛生的其中,的确有一间破烂不堪的茅屋。这间茅屋的窗户和大门破了几处,破洞处只贴了几张薄薄的纸。
这间茅屋正大门紧闭。
白术走上前,敲了敲门,高声道:“请问可有人在?”
里面无人应答,他又重复了几声,但依然没有得到回音。
白术皱了下眉,返回到沈衍的身边,道:“陛下,看来那卢癞子不在。”
却在此时,突然听到一阵断续的哭喊声从茅屋后传来。
沈衍犹豫了片刻,道:“过去看看。”
一行人绕过茅屋,便听到那哭声逐渐清晰起来。
“我的儿啊,你怎么就这样丢下娘去了呢……”
姜妩循声望去,只见一位满头霜白的老妇人身披麻布服,头上戴着白巾,正跪在一座简陋的坟冢前。坟墓前竖着用木牌立起的简陋的墓碑,上面没有任何的字。
这老妇人脸黄肌瘦,面容憔悴,哭得极是凄惨。她颤颤巍巍地将纸钱放入墓前燃烧的火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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