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玉娥在荒山上安葬赵淮时,谢枫没走,等在那里。等她们的马车一起程,谢枫口里说是离开了,实则溜了一圈又马上跟了上来。
她快,他也快,她慢,他也慢。在前方一个叉道口,有一条路明明可以通往东城门,他却不去,而是依旧跟着她们。
这真让人费解。
“我往西门进,是去办一件差事,有什么问题吗?”谢枫微笑着看着云曦。女子歪着头,看似清纯可爱,实则狡黠得很,竟然一下子就看出是他跟在后面。
云曦眨了眨眼,笑道,“这条道是官道,谢公子要走,小女子又怎敢阻拦?”说着让黄伯将马车赶到一边,让谢枫先行。
谢枫倒也没有客气,打马走到了谢府马车的前面。
“青衣,你真的不认识这个人?”云曦望着谢枫的背影对青衣说道。
青衣双手抱着胸,“从没见过这个人啊,要不,小姐你回去问问主子?”
那还是算了吧,云曦想起那天竟然在段奕的床上睡了一个晚上,丢脸已经丢到黄河了,还敢去问?
不去!坚决不去。
在城门即将关上的那一刻,云曦她们的马车进了城。安杰见谢府的马车又来了,正要发难,却见那个谢枫仍紧紧的跟在一旁,只得冷哼了一声放行了。
他望着那远去的马车,眼神森冷,心中更在暗中的发誓,他绝不会就此罢休的。
在一处街道的叉道口,谢枫终于与她们分道而行了。
“青衣,有空去查一查这个谢枫。”这人太奇怪了,为什么有种熟悉的感觉?
“是,小姐。”云曦不说,她也会去查,无端接近小姐的男子,都要仔仔细细的追查九族六亲。云曦与赵玉娥回到府里,正好赶上吃晚饭时间。
谢老夫人心疼赵玉娥刚刚没了娘,将她安在百福居的西暖阁里住着,与她自己的东暖阁只隔着一排屋子,说话也方便。
两人一起进屋给谢老夫人见礼。谢老夫人招手叫赵玉娥坐在她的身边,拉着手半晌不语。
云曦没说话,坐在下首相陪。金珠金锭也是脚步轻轻的。
谢家老夫人这一生只生了一个女儿,却成了白发人送黑发人,还是被人害死的,叫她如何不伤感?
“去看你爹爹了?”谢老夫人抿了抿唇抬头看着赵玉娥问道,毕竟那赵淮是赵玉娥的亲生父亲,总不能不让她去看。
再怎么让人厌恶,也不能当着赵玉娥的面厌恶,那无疑会伤了她的心。
赵玉娥点了点头,“他要行刺晋王世子,反被晋王世子的护卫杀了。”
说完低着头不再言语,眼睛只看着地上发呆。
这倒是出乎谢老夫人的意料之外,她惊诧了一瞬,但马上,她长吁了口气,神色亮了许多。
云曦拿眼去看,心中想着,谢老夫人这是出了口恶气吧?
以前谢媛活着时,她想惩治赵淮又怕伤了女儿与外孙女的心。
谢媛才死,狼心狗肺的赵淮就来算计女儿,只管自己前程似锦,不管女儿是否幸福,还赖着脸皮来谢府想打秋风。
明着说是见女儿,指不定要从女儿身上拿走什么呢,死了倒好,再也没人害玉娥了。
谢老夫人拉着赵玉娥的手,宠溺的说道,“有外祖母在,谁也不会再欺负你了。只是你的亲事……”
想到这里,她的脸色又一阴。赵淮为了靠上东平侯府,居然将赵玉娥自小与江南白家定的亲事给退了,一个女孩儿家无端的退了亲事,将来还怎么让她找婆家?心中又将赵淮狠狠的咒骂了一顿。
谢老夫人默了片刻,抬头见云曦坐在下首,便招手叫她,“来了正好,陪玉娥一起吃晚饭吧。”
云曦忙起身谢了,“多谢祖母。”
“谢什么?以后啊,你竟管天天来,多多陪陪玉娥。”
赵玉娥偎依在谢老夫人怀里,“曦妹妹对我很好呢,这两日都是她陪着我。”
谢老夫人看向云曦,眼神比平时温和了不少,“还是你心地善良,不像其他几个……”
其他几个当然指的是谢云容与谢云香。
谢云容这几日频频外出,不知在忙些什么,而谢云香反而比平时安静了,一连几天都没有看到人影。
晚饭才吃好,安氏领着谢云香与谢云容并几个丫头来了。谢云容给老夫人见了礼与赵玉娥客气的寒暄了两句后,站在一旁不说话了。
她的性子本就冷淡,对谁都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而谢云香见了赵玉娥笑得眉眼弯弯,拉着手不停的说话。云曦看着她二人,淡笑不语。
谢云香可真是会演戏,在谢老夫人面前亲近赵玉娥,也是为了博好感。既然如此喜欢,怎么不见她在谢媛死的次日一早赶去赵府安慰赵玉娥?
果然,谢老夫人见谢云香对赵玉娥十心热心,脸上的神色也缓和多了,笑道,“我还担心这孩子来了谢府拘束。如此,你们姐妹喜欢她,就多多亲近亲近。”
“是,老夫人。”谢云香雀跃的回应着。
安氏给谢老夫人泡好了茶水,双手奉上,笑道,“母亲,不知您将媳妇叫来,是为了何事啊?”
谢老夫人接过茶碗抿了一口,叹了口气对安氏说道,“我叫你来是为了玉娥的婚事。虽说阿媛才走就为玉娥提亲事,会让玉娥背上不孝的名声,但玉娥的年纪也不小了,今年十六,守孝三年的话可就十九了,十九再去寻亲事,哪里还能找得到好人家?”顿了顿,又说道,“单独给玉娥寻亲,会对她名声不利,锈娘,你也顺带着给咱们府里的三个女孩儿也合计合计吧。”
安氏眼睫闪了闪,笑着说道,“媳妇这就去留意着谁家有合适的男儿。”
寻亲事?
云曦抬头看向谢云香,难怪她今日来老夫人这里,原来是老夫人要给大家寻亲了,她这是怕错过了好机会吧?
……
又坐了一会儿,老夫人便让众人都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