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果然——
福生忽然重重“叹息”一声,脸色跟着一变,紧接着眉毛紧紧拧着,显着无比烦恼的神情。
而喧闹的店中也忽然变得安静了。
云曦听到一个脚步声缓缓地走进店来。
她正背对着酒楼正门站着,此时心生诧异,忙回过头来。
然后,她的眼皮狠狠地跳了跳。
原来,店中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顾非墨。
一身华丽墨袍,一脸煞气的顾非墨,晃晃悠悠踢踢踏踏走进店来。
他背着手,嘴里叼着一根草茎,头上歪歪斜斜插着一只墨玉簪,俊美的新月眸子只淡淡往云曦那儿瞥了一眼,又很快地收回了目光。
两眼斜睨了左右吃饭的食客一眼,口里重重地哼了一声。
众人都认识他,此时见他脸上的表情分明写的是——小爷我心情不好正烦着,尔等碍眼刁民有多远给爷滚多远,否则小命休矣!
在酒楼中吃着酒的人见来人不善,分分付钱离席,提袍子拔腿跑人。
不出片刻,原本热闹的酒楼一楼正厅里,只剩了一脸煞气的顾非墨与那个神色淡然闲适饮酒的月牙白长衫公子。
云曦怒目:“……”
顾非墨这是来砸场子的吗?
顾非墨却是丝毫不觉得他干了坏事,姿态坦然。
他袍子一撩坐在白衣人的对面。
然后,他伸手敲敲桌子,朝柜台处喊道,“福大掌柜!同这位老兄一样的酒,要一壶!”
福生瞥了顾非墨一眼,继续拨着算盘,不理他,除非王爷与曦小姐合唤,谁也甭想请得动他福大掌柜。
店中的伙计们个个都皱起眉来。
几人互相推诿了一番后,将欲哭无泪的最小年纪的小图推出来。
福生的儿子小图,硬着头皮端了酒送到顾非墨的面前,然后连桌上放着的小费银子也不要了拔腿就跑。
“爷又不吃你,你跑什么?”顾非墨冷嗤一声。
小图跑到角落里正躲着,他拍拍胸口,眼皮翻了翻。
能不跑快吗?顾大少爷天天来问曦小姐什么时候来店里,他们哪里知道?
云曦正要上前训斥顾非墨,却听那月白色长衫的男子对顾非墨冷声说道,“抱歉,公子!这张桌子是本公子最先坐下的!你要喝酒,去其他地方坐!”
“那又怎样?”顾非墨不讲理的拍着桌子,下巴一抬,“这桌子上写着十二号,本公子今天的幸运数字是十二,所以,不是本公子走,而是你让位!”
他口里说着,伸手将白衣男子的酒壶往旁边桌上一放。
白衣男子伸手一拦,去抢酒壶。
顾非墨手快躲开对方的手,两人坐在桌边手来手去的打了起来。
白衣男子似乎怒了,他猛地站起身来去夺酒壶。
顾非墨忽然狡黠一笑,将那壶酒用力往远处一砸。
砰!
哗啦,酒壶碎了,碎瓷片四散飞溅。
“哟?怎么掉地上了?不好意思,刚才手无力,要不,本公子请客,兄台海涵一下?”
顾非墨眉梢一扬,樱色唇角噙着不羁的笑意。
白衣男子没理会顾非墨,而是朝柜台处的云曦那里看了一眼,然后拂袖朝酒楼外走去。
“好走啊,不送!”顾非墨敲敲桌子,笑呵呵说道。
云曦将手里看着的帐本往福生的怀里一摔,推开柜台门大步走出来。
她柳眉一竖,阴沉着脸说道,“顾非墨,你来砸我店子?客人全被你吓跑了!”
顾非墨往四周看了看,表情顿时僵住,人真的全走了?
他讪讪一笑,上前拉着云曦的袖子说道,“一时没留意,我只是关注那个白衣家伙了。我赔你还不行吗?”
云曦不动声色的抽回了袖子。
只见他果真从袖中取出银票来。
啪!几张大额的银票甩在一旁桌上。
福生也不客气,算盘归零扒拉了几下,将顾非墨的银票全收了,“顾公子,数额正好,不用找。”
顾非墨呵呵一声,“小爷我要是拿出十万两,你也说不用找了?段奕的人都跟他一个样,精明得不是人!”
福生没理他,将银票整理好放回柜台。
云曦抬头看了顾非墨一眼,眉尖微微蹙起,“你说,你在关注那个白衣男子?”
顾非墨伸手托起下巴,漂亮的眸子微微眯起,脸上不再是散漫的笑,而是变得肃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