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璧死抓这太后的裙摆不放,如抓一根救命稻草:“太后,请您仔细看看沉璧,我有血有肉,是个活生生的人啊!”
太后原本一心放在祭台上,没拿正眼瞧过她,如今听她喊得凄凉,方拿眼瞧了瞧她,岂料这一瞧,目光立刻就凝固住,反手扣住了沉璧的下巴,声音都有些发抖:“你—— ”
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但瞧太后的模样,恐怕事情有变,继后皱了皱眉,开口带:“带走!”
沉璧索性往太后怀里扑,如一个受惊的孩子:“不要,太后,不要!”
太后竟也护孩子似的,一只手放在她背上:“住手!”
众人皆惊,无数目光放在太后护着她的那条胳膊上。
太后深吸一口气,盯着沉璧,一字一句道:“你,跟我过来。”
说完,竟丢下屋中众人,转身去了里屋,沉璧回头看了魏璎珞一眼,起身追了上去。
继后的注意力一直放在沉璧身上,自然没错过她的目光,于是慢慢转过头,目光同样定格在魏璎珞脸上,冷冷一笑。
魏璎珞低头不语,心里却知道,从此往后,继后与她再不是一路。
里屋内。
太后斥退了左右,只留了刘姑姑与沉璧在屋内。
沉璧跪在太后面前,太后抬起她的下巴,仔细看了许久,目光越来越古怪,忽道:“生辰是什么时候?”
沉璧一怔。
太后:“回答我。”
“九月十五子时。”沉璧忙回道,然后小心翼翼看着她,“太后,您为什么要问这个?”
太后默念:“九月十五子时……”
良久,太后挥了挥手:“带下去。”
沉璧张了张嘴,还要解释,刘姑姑已开口止了她的话头:“容嫔,您的委屈太后知道了,先随奴才来吧。”
沉璧只得跟在她后头,两人出去不久,房门又重新打开了,魏璎珞跨过门槛:“太后,您找我?”
太后坐在椅中,膝上横着和安公主的画像,她慢慢抚摸着画像上的女童,神色复杂,半晌才缓缓道:“我知道,皇后要借刀杀人,可必须有人为毁掉的祭辰,为我的和安负责!萨满太太是神使,她说的话,便是神灵的旨意。所以,我打定了主意,要惩罚容嫔!可我没想到……”
魏璎珞:“怎么了?”
太后欲言又止半晌,终道:“你还记得我说过,和安病重的那年,我求遍了所有的寺庙,到处给佛祖叩头焚香,祈愿折寿十年,换和安一命吗?”
魏璎珞点头。
“那时候,有位高僧告诉我,在公主的身上留下印记,纵然今生留不住,来生也有机会重聚。我狠狠心。在和安的下巴上轻轻刺穿了两个小眼儿,那,就在这儿。”太后指了指自己唇下,“刚才容嫔扑上来的瞬间,我亲眼看见她也有……”
魏璎珞:“太后,转世之说,实在荒谬,您不该相信这些。”
太后激动:“可她也是九月十五子时出生,同样的时辰,同样的记号,不是太巧了吗?”
魏璎珞:“您是过于思念公主,可容嫔来自霍兰部落,怎么会是公主的转世呢?”
太后:“既有转世灵童在先,民间也有很多婴儿天生带着古怪的印记,人人都说,这是前世父母留下的缘分!”
魏璎珞:“太后!”
太后:“也许你说得对,但是万一呢?万一她真的是——”
可怜天下父母心,只要有一个可能,都紧紧抓在手里,太后不再言语,只低头看着膝上的画像,看着女童下巴处那两颗小小的痣。
忽然之间,房门打开,弘历的声音打破了屋内平静,他带些气喘吁吁道:“儿子恭请太后圣安!”
魏璎珞回身朝他行礼:“臣妾恭请皇上圣安。”
弘历看都不看她一眼:“太后,容嫔在哪儿?”
见太后不答,他急了起来:“太后,萨满太太的话不可信,沉璧绝不会是妖邪之物!”
太后这才慢慢抬起头:“皇上给了萨满太太尊崇,却又不让我相信她的话,不是自相矛盾吗?”
弘历冷笑一声:“太后,朕给予萨满太太地位与尊崇,让她在朝夕二祭上发挥作用,是要沿袭老祖宗的旧俗,敦促大清上下不要忘记这江山得来不易,并不是让她主宰您的思想,左右您的决定。 请您相信朕,沉璧是个寻常的美人,绝不是什么妖邪!”
“皇上!”
弘历猛然回头,见刘姑姑推门而入,沉璧完好无损的立在她身后,当即面色一喜,伸手道:“沉璧,过来!”
为了不看见他们交握的手,魏璎珞迅速低下了头,却看见他们两个的脚,并肩从她眼前走过。
“等等!”太后忽然喊。
弘历猛然握紧了沉璧的手:“太后,您还有什么吩咐?”
太后一笑:“不必紧张,我不会伤害你心爱的人。只是对容嫔一见如故,若她今后愿意,可以常常来寿康宫,陪我说说话。”
弘历一楞。
回了养心殿后,他的眉头仍旧没松开,斥退左右,将沉璧拉到自己身旁坐下:“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沉璧老老实实回道:“今天,嫔妾参加公主祭辰,本希望讨太后欢心,谁料祭品突然燃烧,萨满太太指我是妖邪,非要逼着太后处置!”
她绘声绘色的将今天发生过的事情诉说了一遍,说到惊险之处,连弘历都为她抆了一把汗,心中的疑惑却更深:“你是如何逃过这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