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奏折,萧羽彦忙道:“夫君,我……我现在去沐浴。你让沁弦进来收拾一下奏折,今晚我得把折子批了。明日朝堂上还要用呢。”
穆顷白嘴角勾起了一丝坏笑:“你如今还有力气去批折子?这是在嘲讽夫君我不够努力么?”
萧羽彦连忙摆手道:“天地良心,我哪敢嘲讽你。我这是拼了最口一口气在勤政爱民。”
他捏了捏她的脸道:“瞧你吓的,夫君要疼你就疼到你。这折子,今晚我帮你批。”萧羽彦眼前一亮,“你可说话算话!”
“当然算。”穆顷白说着将她抱起来,送到了内室中的池边。她沉入水中,舒服地叹了口气。见穆顷白还站在一旁,不满道:“你……你不是要帮你批折子。怎么——”
“真是过河拆桥。自己舒服了,还要使唤我当牛做马。”穆顷白不满地嘟嚷了一句,转身离开了御池。
萧羽彦四肢酸软,如今泡在水中,只觉得周身舒畅了许多。不自觉多泡了一会儿,这才艰难地上了岸。
穆顷白已经替她拿好了衣衫,依旧是他的袍子。
她抆了身上的水,自行穿上了。可惜袍子太长,一直拖到了地上。萧羽彦走了出去,只见书案旁。穆顷白正执笔替她勾画奏折。他看得很认真,执笔的样子和稷下学宫写文章时一模一样。
萧羽彦便走了过去,蜷缩在他的怀中,看他如何批阅奏折。穆顷白一面朱批一面道:“你让我帮你批奏折,莫非是想偷师?”
萧羽彦吐了吐舌头:“我父皇虽然教过我,可是很多大事总是难以决断。有时候议政时才发现自己批的折子不对劲。这一次两次就罢了,时间久了,朝臣们该怀疑我的能力了。”
“其实稷下学宫里,你们最讨厌的李夫子,他教授的便是国君该如何处理政务。你当时哪怕多听一节课,也不至于这般狼狈。”穆顷白嗔怪道。
萧羽彦憨笑了一声:“我那时不知道这课这么重要,就……”
“就会周公去了?”
她躺在他腿上,仰头看着穆顷白,手指轻轻戳了戳他的下颌:“就偷看你来着。你上课喜欢咬笔头,咬坏了好多毛笔呢。”
穆顷白忍不住低头看她:“你——你还看到了什么?”
“我还看到,你上课不专心,偷画工笔画来着。然后周朝的四公主月姬送了你一封绯色的帛书,被你抆桌子抆脏了。就垫了桌腿。”
穆顷白锁眉想了许久:“月姬送过我绯色的帛书?”
“是啊,她在学宫外面那棵海棠树下占了好久。被熊绍好生嘲笑了一番,最后见到你的时候就将帛书往你手里一塞,红着脸跑了。”
第76章 寡人的靠山
“哦?那时候你在做什么?”穆顷白将奏折摆到了一旁,又取了一本。萧羽彦疲倦地打了个呵欠:“我啊,我在帮星姬写帛书。”
他手一顿,低头看着她:“你的意思是,那些帛书之中,有你写给我的?”
萧羽彦含混道:“不是有。是全部都是我写的。”
穆顷白将她拉了起来,萧羽彦已经是睡眼朦胧。“你——你为何不早说?那些帛书我看也没看,就都丢掉了。”
萧羽彦揉着眼睛道:“丢掉就丢掉咯。反正那又不是我送的,你若是珍藏着,我才不高兴呢。”
“不行,现在立刻马上,将你写过的帛书重新默出来!”穆顷白塞了一支笔给萧羽彦。
她哀叫道:“我明日还要早朝,你就让我睡吧。”
“让夫君疼你,和默帛书。你自己选。”
萧羽彦委屈地瘪着嘴,嘟嘟嚷嚷地一边抱怨着一边写了起来。可是写着写着也实在是撑不住了,便缩在一旁睡了过去。
穆顷白批阅完奏折,她已经呼呼大睡,口水都滴到了一旁的纸上。他不由得摇了摇头,收了她手中的笔。然后抽出那张纸瞧了瞧。
她并没有默写帛书,而是在一旁作画。她的画工尚可,笔下是三个人,她和他,还有一个半大的孩童绕着一棵树在玩闹。穆顷白叹了口气,他又未尝不是,一生所求不过如此了。
这一晚的折腾,她也是累坏了。穆顷白将萧羽彦抱着,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抱着她安然入睡。
第二天早朝,萧羽彦果然没什么精神。她托着下巴看着下面朝臣吵成一团,不由得打了个呵欠。忽然,韩云牧冷声道:“此事容后再议,陛下,臣有本奏。”
萧羽彦打起了精神:“何事?”
“今年年底,便有许多士兵退伍。臣请明年开春征兵,并且扩大人数。”
此言一出,满朝官员面面相觑。萧羽彦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她父皇在世的时候,兵马便已经训练出了一批。萧羽彦继位时,韩云牧大肆征兵。以至于今年收成锐减。
明年若再行征兵,只怕农耕荒废,长此以往并不能保证长治久安。朝臣们应该也都懂这个道理,可却没有人提出来。萧羽彦觉得此事涉及原则问题,不可退让。
她正要驳回,忽然听到远处传来一声女子的声音:“不可!”朝臣们回过头,只见一名女子身着武官朝服大步走上了前来。
“二——二公主,你这是——”萧羽彦惊讶地看着二姐一步步走上前来。她上前一步,单膝跪地:“陛下,征兵一事万万不可。舍本逐末乃是自寻死路。”
萧羽彦又岂能不知,但此事是韩云牧提出来的。想要驳斥谈何容易。以前也不是没发生过这种情况,多少次她提出疑议。到最后还是按照他的想法实行了。这边是傀儡国君的处境。
一旁的谏议大夫上前道:“陛下,公主殿下。此乃朝堂,女子不得干政。”
萧若水瞧了谏议大夫一眼,嘴角牵起了一丝笑意:“我黎国无论是朝堂还是宗室,都没有说过女子不得干政。只是没人这么做罢了。”她抬了抬手,一名婢女捧着一卷玄色的帛书走了上来。
“陛下。身为公主,朝堂之事,我确实无权置喙。但我今日来,便是恳请陛下兑现先皇遗诏,封我为卫尉。”
“先皇遗诏?”萧羽彦抬了抬手,沁弦立刻下去将那帛书捧了上来。
她打开了卷轴,果然里面是父皇的亲笔所书。只是……只是这帛书上没有印鉴,萧羽彦看了萧若水一眼。她拿着这没有任何效力的遗诏前来,也真是胆大。若是被拆穿了,可是大罪。
但她此刻面色沉静,十分坦然。韩云牧忍不住问道:“若……二公主,这是何时的诏书?为何你早不拿出来?”
萧若水冷笑道:“因为父皇临终所托的是大司马,并不是我。我以为大司马可以辅佐陛下治理好黎国,但如今我知道大司马专权乱政。这一份诏书是当年我和大司马自边关凯旋,父皇亲笔所写。”
“那也是七年前了。若然先皇觉得殿下堪当重任,为何当时就封陛下为卫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