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留他在身边,不就是想要求子。如今得偿所愿了,还要留他做什么?”
萧羽彦拧了沁弦一把,怒目瞪着他:“不许提这件事,他不会走的!”
沁弦撇了撇嘴,嘀嘀咕咕小声嘟嚷着表达自己的不满。萧羽彦缓步走在前方,已经是凛冬。过几日就是年关了,除掉了锦乡侯这个心腹大患,照理说应该可以过个好年了。
可是沁弦的话却像是一根刺扎在心里。她现在有许多事情不明白,也无法掌控,她想一一弄明白。
来到母后的寝宫,萧羽彦大步走了进去。听宫人说,母后染的风寒一直没好。太医来看了,说是此前因为太过神伤,导致体虚。所以染了风寒就不易好,需要好好将养。
这个时候,母后应该是醒着的。进来寝宫,重重帷幔之中隐约可见她的身影。宫人都退下了,萧羽彦慢慢走了过去。
母后却还在睡,手托着额头,眉宇间带着淡淡的忧伤。萧羽彦坐在她身旁,轻轻唤了一声:“母后。”
黎国的太后慢慢睁开了眼睛,见是萧羽彦,嘴角牵起淡淡的笑意:“是你啊,羽儿。”
“母后身体可还好?”
太后咳嗽了两声,摇了摇头:“不碍事。只是人老了,生了病不大容易好。太医说了,没有大碍。倒是你,此前昏迷了许久。穆顷白那小子拦着宫门,谁也不让进。若水气得差点和他打起来。”
萧羽彦抿唇笑了笑:“我今日来,就是为了此事。母后,我昏迷的饿时候,荀夫子替我把了脉。我——”她顿了顿,手抚摸着肚子,“你要当奶奶了!”
太后立刻坐了起来,欣喜道:“羽儿你——你这是有了?”
她点了点头。太后高兴地不能自已,一把抱住了她。又怕自己动作太剧烈,连忙松了开来,手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我……我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太好了!”
萧羽彦笑着看着她,不由得回想起了梦中所见的场景。她犹豫了片刻,从袖中取出了那一枚鲛人泪:“母后,你可见过此物?”
太后瞧了一眼,目光垂了下去:“是……是锦乡侯那个叛贼拿出来要验明你身份的东西么?”
“就是此物。母后认识么?”
“把它扔了。这是个邪物!”
第89章 除夕守岁
太后的反应有些强烈,仿佛是见到什么脏东西一般。萧羽彦收回手中:“看来母后见过此物,锦乡侯说若是将我的血滴在这鲛人泪上,就能看出我的身世。他这样信誓旦旦,究竟是为什么?”
“锦乡侯早就权欲熏心,这些不过是他自己的妄想。只是这东西已经从世间消失许久了,他是怎么得到的?”太后呢喃自语,似乎想起了什么往事。
“其实我曾经听说过鲛人泪的来历。孟良国虽不能说是因此而亡,但一切事情的开端却是因它而起。母后既然见过它,可知究竟为何世人将它奉为珍宝?”
太后眯起眼睛打量着萧羽彦:“你怎么对这邪物如此感兴趣?”
“我只是……只是对这件事难以释怀。朝堂之上,锦乡侯拿出这样东西说要证明我的身世,可终究没能达成,他就已经死了。但世人难免不会有所怀疑。所以我想知道,它究竟有何功效?”
萧羽彦说着话,却凝视着母后的脸庞。她的神情显然松懈了许多,温声道:“原来你是担心这个。其实经此一役,知道无人有狼子野心,便不会有人再翻出此事。如今你要做的,就是将这个东西保存好,任何人都不要接触到。安安心心地休养好,朝中的事情有若水替你看着,出不了乱子。”
话已至此,萧羽彦知道母后再不会多说什么。便闲话了两句家常,起身离开了她的寝宫。
回到未央宫已经是傍晚,循着鸡汤的香气,萧羽彦快步进了宫中。却见云洛正眼巴巴地坐在桌边咽着口水。
荀夫子央着穆顷白道:“就让我家洛儿喝一口嘛,反正这汤这么多。”
穆顷白挑眉道:“你不会自己做么?非要来抢羽儿的汤喝。”
云洛不满地叫道:“哥!我毕竟也是你妹妹,你怎么讨了媳妇儿就六亲不认了?”
“六亲不认说不上,只是嫁出去的妹妹泼出去的水。”
萧羽彦忍俊不禁,负手走了进来:“是啊。本来你要是我的皇后,我还能和你分甘同味。但是现在——”她走过去抱住了穆顷白,“他是我的,鸡汤也是我的。”
云洛瘪着嘴,幽怨的瞧着萧羽彦半晌。忽然小声嘀咕了一句:“嫂嫂,你就分我一些嘛。”
这一声嫂嫂叫的萧羽彦心情大好,便道:“好吧,只能分你一小碗。”
云洛高高兴兴坐会了桌边,两人眼巴巴地看着那一盅鸡汤。萧羽彦感慨道:“回想起大半年前,小白白做的菜还能吃掉人半条命。真是人不可貌相。”
云洛闻言,瞪了眼荀夫子:“你看我哥这种杀手级的人物,都能为嫂嫂洗手作羹汤了。你呢?!”
“做做做,明天我就给你做。”荀夫子立刻乐呵呵地答道。
自从那一日荀夫子在萧羽彦面前露了一手,她就对他另眼相待。这家伙果然是真人不露相,难怪能当上墨门的护法。
穆顷白坐在她身旁,看她的眼神里也带着笑意。
“对了,你们觉不觉得好像忘了什么事情?”云洛喝着鸡汤,顺口提了一句。
“能有什么事情?大家都好好地在这里。”荀夫子接口道。
萧羽彦看着两人,心中有些庆幸。虽然此次宫变死伤不少,可是她最珍惜的人都还好好的。上天也算待她不薄,或许有些事情就不必太过深究。能这样过一日便是一日。
一家六口人在未央宫中其乐融融。而遥远的宫外,高墙铁窗内。凛渊啃着一块干冷的馒头,心里默默在滴血。怎么大理寺审案,到现在也不给他个痛快话。既不放他也不杀他,这究竟是为何?
也不知道外面现在什么情况。凛渊躺在干草垛上,揉着肚子消化那块干馒头。他看着外面一小片星空,星辰斗转,忽然,凛渊坐直了身子。掐着手指算了起来。
指尖飞快移动,时间的一切运数都仿佛在其中变幻推演。终于,凛渊的手停了下来。他抬头看着星空,低低叹了一声,该来的,终究还是要来了……
一转眼,到了除夕。萧羽彦实践了她的诺言,放了妃嫔们出宫省亲。李夫人等一众妃嫔指证她,萧羽彦却并未多加责罚。而是将她们夺了封号,赶出了宫。其实也是放她们一条生路。今后婚丧嫁娶各不相干。
宫中一下子冷清了下来。但是太后将萧羽彦的六个姐姐一同召入了宫中,连带着她们的驸马。萧若水孤身一人前来,却发现韩云牧也在其中。
宫宴还未开始,她看到韩云牧正在角落里和萧羽彦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此前萧若水听过萧羽彦提及韩云牧,颇有微词,如今看来两人的关系倒是缓和了不少。
只是近来,韩云牧动作颇多。也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毕竟离开军营许久,以前死忠的部下也今时不同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