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毅豁然清醒过来,发了疯一样地在寺庙中找寻顾修禅师,最终得到的只是一个令他颓丧的答案,顾修禅师禅师放在禅房里的包裹消失了,换句话说,顾修禅师走了。
唐毅在禅房中找到一封信,是顾修禅师写给他的。
“唐毅,回去同你父亲说,我的气已经撒够了,清医寺灭门一事一笔勾销,不会再同你皇室因为前尘之事而纠.缠不休,只是我救你一命,需要你用一生来还。我要你答应我庇护一位小友,只要你一日不死,她就不能损伤半根汗毛……我那小友,名唤白言蹊,徽州怀远人氏。”
唐毅将信贴身收好,从水井中打出一桶凉水来,将凉水扑在脸上,他忽而轻笑,自言自语道:“这还用你说?”
痴笑了许久,唐毅的神色又渐渐严肃起来,他将脸上的水珠一点一点抆去,理了理衣领,寺庙再次变成了无人踏足的地方。
唯有米粒放下芥蒂,才能与水彻底融为一体,君臣百姓亦是如此。
这是唐毅从多日熬粥中参到的禅。
有些事,他必须去做。
……
白言蹊到了快活林,找人要来与赣州相关的消息,正坐在屋子里琢磨该如何尽自己的微薄之力以帮助赣州百姓渡过难关呢,谁知快活林就来了一件怪事。
顺风快递运送的东西向来都是货品,这次居然载了两个人回来,而且载的那两位还是大人物。
桃李最先得到了这个消息,她忍俊不禁地将白言蹊唤到了停放马车的地方,撩开马车的帘子让白言蹊看车厢里的情况。
白言蹊满头黑线,问车厢内的俩人,“司刑珍,苏丞相,你俩怎么来徽州了?还将自己弄成这副模样?”
司刑珍一见白言蹊,顿时打开了话匣子,也不管苏少臣能不能听到,听到之后会不会介意,她直接将憋在心里的话全都倒了出来。
“白博士,学生我委屈!我那专门坑闺女的爹非要骗苏相爷说我想到徽州书院学算学,也不管我同意不同意,他直接将我塞进了马车,我这一路过的苦啊……”
白言蹊面色凝重地点头,与她上次见司刑珍时相比,司刑珍的脸确实瘦了一圈,显得越发玲珑了,只是面色看着有些蜡黄,气色不大好。
“先将人扶下来,有什么委屈慢慢说。”
白言蹊让快活林里的小厮寻了两间干净向阳的好屋子,准备将司刑珍和苏少臣安顿进去,谁料司刑珍急吼吼地反驳她的观点,“用不了两间房,一间就足够了,苏相爷日夜都离不开人照顾,我得照顾他呢!”
有气无力任人架着胳膊往楼上抬的苏少臣满头黑线,他真想问问司达通,司尚书,你夫人生闺女的时候是不是忘了给她装一个脑子?
脑子是个好东西,可惜司刑珍没有。
白言蹊诧异的目光在司刑珍与苏少臣身上扫了一遍,似有所悟,一脸了然道:“原来你同苏相爷居然是这样的关系,郎才女貌,倒也算是良配,等你们俩成亲的时候记得为我发喜帖,我一定送一份厚礼。”
这下轮到司刑珍懵逼了,她到底说了些啥?怎么就被白言蹊理解歪了?
“白博士,你想歪了,我同苏相爷一同来徽州找你,路上还有随行之人的。只是苏相爷路上突然病倒,车夫需要赶车,便只能由我照顾苏相爷。苏相爷在鲁州的时候病得厉害了,我们不敢耽搁,便只能寻了鲁州的快活林,让顺丰快递将我们送过来,车夫还在鲁州到徽州的路上了,估计明早就到了。苏相爷病成这个样子什么都不能做,我只是搭把手伺候他几日罢了……”
一想到自己为苏少臣做的事情,司刑珍就羞红了脸。苏少臣病歪歪的,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吃饭需要她喂,行方便之事时也需要她帮扶着,这一日又一日的接触下来,肌肤之亲早就有了,就连那隐秘事儿,她都红着脸帮苏少臣解决过数次。
苏少臣想到这几日发生的事情,也觉得非常荒诞,不过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他只能认下,“司小.姐,你放心,待本官回京之后就去同你父亲提亲,本官会对你负责的。”
司刑珍:“……”
“谁要你负责了,我不想嫁!”
苏少臣认定了司刑珍是在口是心非,于是又硬撑着补充了一句,“你不需要本官负责,但是你已经碰了本官,说来也算是本官毁了你的清白,该负的责任必须要负。”
司刑珍见苏少臣不似在说笑,顿时急了,“你这人怎么这样?我都说了不需要你负责,你究竟存了什么心思?”
苏少臣虚弱地抬起眼皮,一副‘我随时都可能撒手人寰’的样子,正经道:“若是你不需要本官负责,那就由你对本官负责吧。本官打小就认定一生一世一双人,既然你碰了本官的身子,本官断然是不会再让别人碰的。”
司刑珍急的跳脚,向白言蹊寻求帮助,却见白言蹊一脸慈母笑容看着她和苏少臣,估计就算她问白言蹊,白言蹊也不会帮她说话,只能将满腹的委屈吞回肚子里,转移话题道:“白博士,我知道你医术好,你还是不要打趣我了,赶紧帮苏相爷看看身体吧,苏相爷是朝廷重臣,可不能有任何的闪失啊!”
白言蹊依言帮苏少臣诊脉,确认苏少臣的病因之后,她的神色渐渐凝重起来,沉声道:“是毒,名叫白喉吟,症状与水土不服相似,但是服用治疗水土不服的药材却根本不管用,幸运的是白喉吟并非致命毒药,只会渐渐摧毁苏相爷体内的经络,最终致人瘫痪。苏相爷,你可是招惹到什么人了?”
司刑珍一听到是有人投毒,脸色立马就被吓得惨白惨白,赶紧伸出胳膊来让白言蹊给她也把个脉,“白博士,我这段时间都与苏相爷同吃同睡,你看看我是不是也中毒了?”
白言蹊让司刑珍抬起头看了一眼,并未从司刑珍的喉间看到白线,连脉都没有把,笃定道:“你没事。”
“桃李,我去写一个方子,你派人去找家医馆将药材凑齐煎好,早晚各一次,服用半月就无大碍了。”
因为来的人是当朝相爷和刑部尚书之女,桃李不知道该如何安置款待,只能求助白言蹊,“用不用给苏相爷和司小.姐多安排一些婢子小厮?”
白言蹊提笔写下药方,似笑非笑地看着苏少臣和司刑珍,道:“有司小.姐悉心照顾着,哪用得着安排下人?吩咐厨房每日将饭菜做好送来就好了,宜多食清淡之物,少荤腥。”
司刑珍:“……”她怕是跳进淮河都洗不清了。
……
相比于被亲爹甩锅的司刑珍,苏少臣是带着目的来的,他想同白言蹊交流一下朝政中选官用官的事情,不料有人暗害于他,只能作罢,安心待在快活林中服药拔毒,安心休养。
倒是从京城来的另外一伙人寻到了白言蹊的秋菊苑,为首之人正是当日来徽州书院为白言蹊授予博士腰牌的祖兴,祖兴身后还领着不少国子监的算学博士。
白言蹊在国子监中待了好长时间,见过不少算科博士,但是她在国子监中从未见过祖兴,再见时多少还有些欣喜。
“祖博士,你来之前怎么也不让顺丰快递给我送一个消息过来,我好提前准备准备呀!”
祖兴撇嘴,心中吐槽,“上次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不过他是有求于白言蹊,面上功夫还是要做好的,祖兴强扯出一抹自认为很慈祥和蔼的笑容来,同白言蹊道:“白博士,秋闱的科举题目就要准备了,原本是由国子监中的算科博士集中命题的,但是我想大干王朝的算学水平当属你最高,你看能不能接过今年科考算学命题的任务?”
有那么一瞬间,整个大干王朝准备靠算学入仕的学子都不约而同地打了一个哆嗦,只觉得背后寒意横生,眼皮子跳个不停。
第104章
祖兴刚来不久,还没有同白言蹊把科举命题的详细规定说完, 宋清就拿着一个信封犹犹豫豫地找来了。
白言蹊不晓得宋清是要来同她辞行, 还问宋清, “祖博士邀请我去参与今年的算科科举命题,你要不要一块儿跟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