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证据提前准备好,全都针对隋穗。现在回过神想,当时他没有之所以没有吃下食物,似乎也是因为那个厨师摆盘的时候,不小心弄倒桌上的水。他希望自己的求婚能够尽可能完美,所以回房间换了衣服,没来及吃下一口食物。
等他再回去,刚坐下,隋穗就开始发作。
大口大口的血吐出来,她睁着眼睛望他的样子,连夏生到现在都记忆犹新。
是有人要害她。
目标不是他。
所以是谁?是谁要害她?
和连夏生的沉着不同,岁岁处在巨大的震惊中尚未回过神,心脏几乎要炸开,双手不住地拍打脑袋。
伴随真相而来的情绪,快要将岁岁淹没,此时此刻她只想让自己镇定下来:“送我回去,送我回北城,我要回去!”
连夏生擒住她的双手,“岁岁,你冷静一下。”
岁岁惊恐地摇头:“我不想冷静,我只想要回去,我要回我的城堡,我不要再想这些事,你快让资临来接我。”
后半句哭咽着说出声,连夏生听到“资临”这个名字的时候,眸中闪过一抹戾气。
这一刻,他竟情愿相信当初是她想要杀掉他,至少,是因爱生恨,爱到痴狂,才会不顾生命。
“隋穗,看着我。”
他的声音冰冷严肃,仿佛嘶嘶透着寒气,令人无法忽视。
岁岁下意识望过去。
连夏生盯着她,语气不紧不慢,太过平静,反而像是在蛛网里步步逼近猎物,“没有人比我更能了解你现在的心情,我知道你现在很慌张,我也一样。”
他眼里蒙着温柔的光,悠远的目光飘过来,给人以祥和安然的力量,她移不开眼,怔怔地迷失在他的视线中。
连夏生很清楚自己现在要做什么。
什么真相,什么事实,不及她重新回到他身边重要。事情可以慢慢查,但是她的心,不能慢慢要。
如今他面对的,不仅仅是之前的死亡隔阂,还有她的心态转变。
他错过她很多次,这一次,决不能放手。
连夏生微微敛起精明的眼,低下头捧住岁岁巴掌大的小脸,鼻尖蹭着她的鼻尖,温柔备至,趁虚而入:“不要怕,让夏生哥哥再保护你一次,好吗?”
第64章
安静的北城深夜,一道道警车鸣笛响彻城市各处。
所有的交通要道都已经封锁, 机场临时调派的警务人员加班加点清查监控视频。
上头一道命令, 连录口供这种小事都是由局长亲自出马。
从岁岁失踪被发现到现在, 北城闹得天翻地覆。为了避免最坏的情况,媒体消息全都封锁,但圈子里稍微有点门道的人都知道, 资临的小姑娘不见了。
弄出这么大阵仗来找个人,近年来还是头一回。当年顾家如日中天的时候, 也曾闹过这么一回, 只不过当时很快就找到了,没这么折腾。
堡垒内, 气氛紧张, 忙前忙后的佣人们格外小心翼翼。
沈树白在外面打完电话,回来一看,沙发上没人。佣人指了指楼上, 小声说:“刚上去了。”
沈树白走向玻璃电梯,揉揉头发,满脸倦怠。
最先是资临察觉不对劲,从八点等到十点, 人还没回来, 跟随岁岁的工作人员电话全都打不通,当机立断找人查去查, 查到保姆车在郊外的一条公路上。
全车人都处于昏迷中, 贵重的财物都在, 唯独少了一个人。
卧室门没关,沈树白悄悄推开门,屋内没开灯,从门斜侧走进去几步,落地窗旁的藤编大摇椅上坐着个人,低着脑袋,肩头佝偻,一只胳膊无力地垂下,像是割腕自杀的病人,抽着最后一支烟。
窗外是狰狞黑夜,屋内是青白烟雾。
沈树白不小心动了门把手,几不可闻的动静声在近乎死寂的房间内无限放大,椅子里的人猛地回过头。
目光触及来人高大身影的一瞬间,无尽的期盼重归颓败的绝望。
不是岁岁,不是她回来了。
资临后背塌下去,掸了掸烟灰,仰头往椅背一搁。
隔着沉静的黑暗,沈树白脚步阑珊,走近了,看清资临膝盖上躺着的东西。
一只彼得兔,女孩子喜欢的毛绒玩具。
沈树白叹口气,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嘴巴张合半天,最后挤出一句:“也许明天就能找到。”
话抛出来,没什么底气。
已经翻了个底朝天,一点线索都没有。做这事的人,反侦察能力绝顶。
要是为钱,事情还有余地,就怕不是为钱。
沈树白从藤椅后面绕过去,皮鞋底踩到烟头,低下眼睨,语气不敢太重,淡淡问:“阿临,你多久没睡觉了?”
资临没有回应,安静地抽烟,双臂交叉,一口口吞云吐雾。硬朗的眉骨下,一双半阖的眼,空洞,无神,布满红血丝。
沈树白走到墙边,啪地一下摁下开关。
白茫茫的光线炸开,笼罩每一个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