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节(1 / 2)

我为自己掩饰一番:“就是那种,入骨相思知不知的红豆。”

江寻深吸一口气,道:“那便给我做个香囊,绣几颗红豆吧。”

“行。”我不太懂江寻的套路,既然他不嫌弃,那就绣吧。

夜间,江寻在隔间沐浴,我翻动柜子寻些女子私物,这些东西我不爱假借人手,喜欢亲力亲为。刚翻了一会儿,突然在屏风一侧发现一双男子皂靴,纹祥云金线,样式精致,最主要的一点是,它是全新的,毫无瑕疵。

嗯?

我不太懂了。

江寻明明有新鞋,就在屋内,为何要穿旧的呢?

我想了一会儿,懂了:原来江寻恋旧,讨厌新物。

临睡时,江寻带着一身兰花皂香从后头拥上来,对我道:“明早,为夫得出差一趟。圣上派了点差事下来,不出个把月便回来了。夫人在府中等我,每隔几天便写封书信,让白柯送到驿站,自有人交于我手中。若是想我,可多写几封,为夫不嫌弃。”

我嘀嘀咕咕:“能不去吗?”

“不为朝廷办事,如何养家糊口,夫人以为自己很好养活吗?吃穿用度,哪样不是最好的,哪样敢短了你的份?”

“府里哪都好,就是我身上没钱。”

江寻一改温柔面貌,冷笑:“你当我不知你在想什么?狼心狗肺的小东西,有了银两便会抛夫弃子。”

我睡得有点晕,口不择言,蜷缩到他怀里,贪图那点暖意:“夫君甚懂我。”

“罢了,睡吧。”江寻熄了灯,一夜好梦。

隔天醒来,我盯着铜镜发呆。好半晌,才问梳妆丫头,问:“夫君可有话留下来?”

她敛眉,手上动作不停,答我: “回禀夫人,大人留了一纸书信在桌上。命奴婢等夫人醒了,再传给夫人看。”

我接过书信,幸好江寻写的字工整清隽,并不狂放潦草,否则我估计看不懂。要知道,我的话本也是为了平头老百姓着想,写的是白话文,所以才热销皇城。当然,其中,我的文化水平不高这一点,对于我的话本畅销事业来说,功不可没。

江寻写的信很日常,无非是几句:我要出差了,甚想夫人。别乱出门,带上白柯,不日就归。以及,比较隐晦地表达了他的意愿。

这个我不太好意思讲,模拟一下场景,大概是这样:

江寻出差办公,离别前,依依不舍对我道:“夫人,此行一去多日,多保重身体。归来时,只求……”

我:“嗯?”

“别来葵水。”

“……”

江寻在信里都这样要求了,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

不来葵水究竟会发生什么?不得不说,我有点慌了。难道女子一月内来七天葵水,是自身的保护期,就为了防御进军的夫君?

我陷入深思,想一探究竟。迟疑片刻,还是算了。

江寻对我蛮好的,想来是让他很爽的事情,那牺牲小我,成就大我也不是不行。爱咋地咋地吧,等他回来再考虑。

这时,我想起了楼楼。

既然江寻发现我和他的关系,并且明确表示不希望我们来往,那就只能断个干净了。

我笔尖蘸墨,遗憾地写下:“楼楼,昨夜一别,你身子可好?(不够文雅,划去)你通体舒泰?我不大好,我们的事情暴露了,我的夫君(划去)我的情郎不欲我俩再见面。昨夜一别,竟成永别。我不想拖累你,免得你腿被打折,是以,该断则断,你不要再来寻我,我也不会再找你。本想与你共谋大事,此番怕是不够了。愿你我这次都能进前三,夺得二百两。勿念,你的挚友,江公子。”

这封信感人肺腑,下笔深情。

我写完了,折了折,交给白柯,让她送到一间茶铺去。

没几天,楼楼不听我劝,还是回了一封信:“江公子是有龙阳之好?不巧,我也是。若是你情郎对你不好,不若弃他而去,我带你远走高飞。实不相瞒,昨夜,我对江公子一见钟情,一见如故,此生若不能和江公子在一起,实属憾事。”

我看了信,目瞪口呆。他咋不听劝了?不愧是痴情之人,冒着腿打折的危险,也要和我在一起。

第19章

一个江寻都够我受的了,我又不傻,自然不会自寻烦恼,再和楼楼有牵扯。

所以,即使楼楼再痴迷于我,我也不会回应他的心意,我是有夫君的人。

我让白柯给我拿火盆来,我得亲手烧了这封信以表决心。烧的同时,我还让白柯帮我画了一幅画像:图中女子倾国倾城,负手而立,看着熊熊烈火吞噬着爱的情书,依旧不为所动。

批注:我与江寻之爱,山无棱,天地合,才敢与君绝。

她画好了,我打算给江寻写第一封家书:已有十二个时辰未见夫君,甚想。夫君一离家,以我沉鱼落雁的容貌,吸引来一众狂蜂浪蝶。我走在路上,都有人丢帕抛果,时常满载而归。人美,着实累。一想到,我是有夫之妇,立马将这些情信焚烧,附上画像一张,夫君好清晰明了看到我当时的境况。我对夫君之心,天地可证,明月可鉴,一片赤子之心啊!夫君在外可好?莫要领些扬州瘦马,或是凄苦表妹回来。我不甚好客,怕是会赶人。今晚想吃炒兔肉,加些辣子和野菇,愿与夫君一同赏天上月,见月如见我。顺道,夫君若回信,浅显易懂便好,女子无才便是德,所以我比较贤良淑德,你懂的。

我给江寻写的家书非常肉麻,估计他就吃这套。没过几天,果然,江寻就命人快马加鞭给我送信了:吾思夫人,思之若狂。哦,夫人说要浅显,那便浅显吧。我也想你,朝思暮想,夜不能寐的那种。办差无甚新鲜事,领十匹马,水路船一只,馆驿也无肉可食,不可铺张浪费,以免有心人被弹劾,不如府中好。至于扬州瘦马一类,夫人莫要担心,为夫洁身自好,也只与你耳鬓厮磨。若是炒兔肉,莫忘了放些老酒,去腥,肉质嫩些。也罢,想来我信送到时,你已吃饱喝足。我不在府里,你便是最要紧的。若是有刁奴敢让夫人不顺心,只管打杀发卖便是,无需问我。切记回信,甚念,一切安好。哦,那张画像画得不够惟妙惟肖,为夫没认出夫人眉眼,若是可以,寻个擅画者画一张送来,为夫好睹物思人。

我将江寻的信收起来,小心存好。说句实话,他一不在府内,我就觉得无聊至极,整个人空落落的。

这样的日子熬不过一天,我又给江寻写信了:夜里总想夫君,原来相思真能入骨。答应给夫君绣的红豆香囊已经完工,打算此番让人一并带去给夫君。夫君不在府里的时候,我连饭都少吃了一碗。这样一想,大概是夫君的颜色好看,很下饭,比豆瓣酱汁蒸肉还下饭,因为吃蒸肉,我最多再添半碗饭。我葵水走了,实则夫君说的新婚之事,我也有些怕,不过夫君想的话,别说上刀山,就是下火海,我也奉陪到底。不过真的上刀山的话,我也是不去的,这话就是说说而已,夫君莫要放在心上,我贪生怕死。

我将信递给白柯以后,就安心在府中等江寻回音。独守空闺的感觉实在难熬,这夜书铺又举办了一次签售会,我就去了。

楼楼大抵也知廉耻,不会肆意纠缠我,何况有白柯在身边,她武艺高强,定能护我周全。

夜里,雪停了,万家灯火,银装素裹。

我刚到一间茶楼,楼楼就迎了上来,道:“江公子多日不回信,我十分想你。不若借一步说话,我有要事相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