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谬赞。”
“不是夸你。”
“……”哦。
我望着这样死气沉沉的江寻,紧张到说不出话来,小声问他:“夫君可看过我那份信?”
“嗯。”他敷衍了事回答一句,没多说些其他的话。
我舔了舔下唇:“夫君是如何想的?”
“我如何想的,你不知吗?”
“……”他一副兴师问罪的姿态,让我不敢多说话。
“我心里眼里本就只有你一人,我待你如何,你平日里不知晓吗?阿朝,你心里究竟有没有我?”
我抿唇,说:“自然是有夫君的,昨夜夫君不在,我饿得睡不着。若是夫君在,定会不嫌我叨扰,给我煮饺子,炖粥喝。我想夫君,夜里特别想。”
江寻定定看我许久,最终叹了一口气,道:“也罢,我和你计较些什么。你给我记住,若是再说些让我寻其他女子的话,我便让你一夜下不了榻。”
我震惊,如鲠在喉。这才二十个时辰未见,江寻怎就这般霸道了?
江寻心情好了,与我说话也不再恶声恶气。
他在一侧看书,我剥桔子与他道:“让我给夫君寻妾室这招,是隔壁李夫人出的主意。她的夫君宠她,还给她快马加鞭挑了一筐荔枝来,可谓是‘一骑绝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
江寻笑了一声,道:“还真是活久了什么都能见着,为夫三生有幸,听得夫人念了生平第一句诗,虽是言些不着边际的野史,倒也算是长进。”
“……”我就知道江寻的重点总和别人不太一样。
我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重点不在此处,重点在于别家的夫人都有荔枝吃。”
江寻翻了一页书,漫不经心答:“为夫家徒四壁,别说荔枝,过几日连橘子都要买不起了,可千万别和人家比。她是富贵人家的夫人,你是江某一节穷书生的娇妻,所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随我,便得勤俭持家一些了。”
我不太开心,嘀咕:“她是富贵人家,那我以前也是皇亲国戚啊。”
江寻又笑:“夫人所言极是,好了,不逗你了。不就是一筐荔枝,倒值得你馋成这般。母后今日不单给你快马加鞭送了些鲜果荔枝,还给你搬了几箩冰砖来。这冰砖浸在井水中,得有小半月才融化,可供你消暑半月。”
我美滋滋:“还是母后疼我。”
“母后疼你,为夫便不疼你吗?”
我仔细想了想,同是一个娘,我让母后多疼疼江寻,她偏不肯,就宠我一人,想来江寻也是吃味的。
于是,我安抚他,道:“夫君待我也好。”
“既然如此,我与你母后掉入水中,你先救哪个?”
这是什么怪问题?我手里的西瓜瞬间掉地,我像一只猹茫无目的站在田野里,望瓜兴叹。
我想开溜,江寻却不饶我。他步步紧逼,继续问:“阿朝,你会先救谁?”
江寻的目光殷切,看似在笑,眼底却森寒。我是和他做过夫妻的人,自然知道他心中所思,没什么好事。
于是,我回:“自然是救夫君。”
母后会凫水。
江寻很受用,最后为避免不孝,道:“母后会凫水,救为夫也是应当的。”
“哦?原来如此,我竟都不知道!”我装惊讶,腹诽:好险,总算捡回一条命。
第77章
许是母后上了年纪, 也像那些寻常人一般想抱孙子。
这日, 她给我寄了一封家书,字里行间痛斥圣上, 左右逃不过方才四五岁的稚儿就得到朝堂听政, 下朝后还得开蒙识字, 不能再像从前一样搂抱入怀, 心肝儿似地宠, 这就是帝王家的无奈,难怪江寻不肯沾染朝堂事。若是淫浸权势, 哪有现在逍遥自在。
写了最后, 又特意问了问我肚里的情况。对于这一点, 我也很忧愁,不是我不想为江寻开枝散叶,而是我实在无能为力。
你看看,天大旱闹饥荒的时候,大家伙儿都会问沛雨甘霖何时来, 哪问过这田地干燥何时能种粮食?
江寻不能生,我也没有办法。
我叹了一口气, 给母后写了一封家书, 中心主旨围绕“我们很努力, 奈何江寻不孕不育”。
然而这封信才刚写完,就被江寻拦截了。
我大气都不敢喘,想为自己解释一番:“夫君,不是你想的那样。”
江寻冷冷地笑:“哦?夫人白纸黑字写了个清清楚楚, 又如何怪为夫想岔了?”
“……”
“夫人是真想要一双儿女?”
“为夫君开枝散叶,自然欢喜。”
“说实话。”
“怕生孩子,有些疼,都说是女子鬼门关,我怕我过不去,就见不到夫君了。”
江寻望着我,一双上挑的凤眸深不可测,许久后,他才开口:“孩子与你,还是你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