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姨娘看了眼宁氏,又看了看众人,突然笑出声道:“瞧姐姐紧张的,弄得大家也都严肃了。”
面对许姨娘的突然说话,宁氏一点心思没去理会,只双手来回拧着,看上去确实紧张,光想着关敏和杨政的回来,却没去想许姨娘此时说话的涵义。云瑶敛了面色,拿眼瞧了过去,就见她又开口道:“这四皇子来了,也没瞧见姐姐如此紧张。”
宁氏这才蹙了蹙眉,“休得胡闹。”
许姨娘一脸委屈道:“我这不是看姐姐绷着脸,想让姐姐放松放松么?”
“原来在许姨娘心中,祖母归来,是一件既不严肃也不重要的事。”云瑶笑容浅浅,说话温和有礼,却叫大堂里的人都怔了怔。
有些人因上次乐音坊的人来闹,是见识过云瑶的气势的,可有些丫头下人没见过,如此更是验证了素日的那些传闻,看着云瑶的目光里多了分敬畏,也对许姨娘有了些许讨论。
许姨娘赔笑道:“大小姐真真冤枉了我的一片好心,苍天在上,我可是日盼夜盼着老夫人回来的。”
“既是如此,许姨娘又何苦牵出四皇子作比?若是被一些有心人传了出去,不单说是许姨娘你一人,就是整个杨府也脱不开干系,还望许姨娘自重。”
“我……”许姨娘张了张口,又忍了下来,轻笑道:“是是是,大小姐教训的是。”
“许姨娘又错了,云瑶到底是晚辈,如何敢说许姨娘,只不过是听许姨娘言语有失,替娘劝劝罢了。”
许姨娘干笑了几声,也没再出声,只是垂眸间看了眼杨芷柔,杨芷柔却没去看她,低头始终不语,做足了矜持样。
此时,老李从外头一路小跑进来,对众人道:“老夫人和老爷回来了!”
宁氏为首的人纷纷起身,匆匆往外头走去,按着辈分的顺序和嫡庶之分,宁氏同云瑶一齐走在了前面,才绕过院子的屏风,就看见了下马车的关敏和杨政。
众人又是齐齐将人迎了进去,好一番打点,才都进了大堂坐下。
关敏捧了个红漆镶云石匣子,穿了件暗秋香色折纸花褙子,临窗坐在炕上,众人分分两两排开,杨政因积了几日的公事,加上一屋子女眷,待安顿好关敏后,就先回了书房。
云瑶再见到她这位满头银发的祖母,心头并未有过多波澜,上一世,她对这位祖母的情很淡,因为关敏不喜宁氏,连带着她也没有很上心,再加上她又被杨芷柔陷害出了丑闻,关敏更加讨厌她们母女二人,几年来同桌吃饭的次数尚屈指可数,何况谈话。
且若她当真计较起来,关敏也算是宁画枝的帮手了,若不是她求孙心切,也不会由着宁画枝胡来,更不拦着宁画枝嫁给杨政。
所以从心底,她对关敏没有什么祖孙之情,但到底是亲祖母,只要这一世她扫除了这些障碍,兴许关敏会对宁氏好一些。
关敏斜倚在炕几上,睨了眼案几上放着的鎏金花边熏笼,微皱了皱眉,对身边的飞槐道:“去,把我请回来的观世音白玉佛像拿进来。”
宁氏没有吭声,但是云瑶感觉到她有些紧张,也难怪如此,关敏最擅长的莫过于在人前叫宁氏下不来台,怎么打压她舒服关敏就怎么来。
果不其然,等到飞槐打了帘子,抱着佛像进来给关敏,关敏就把熏笼推开,摆放上佛像,缓缓开口道:“都一把岁数了,还放什么熏笼,不如瞧瞧我的观世音白玉佛来的舒坦,这都什么味儿?”
宁氏忙给陈妈使了个眼色,陈妈刚要过去拿,就被关敏不耐地挥手:“罢了罢了,这搁也搁了,闻也闻了,屋里一时半会儿也散不去气。”
“是。”宁氏又让陈妈回来,然后自己亲自起身,替关敏斟茶,关敏也没再说什么,喝了口茶后,面色还行。
宁氏这才松了口气,又坐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