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瑶也不理睬他,从容不迫地起身道:“出来许久,也该回去了。”
安子翩故意委屈地皱起眉头,“话都没说完呢。”
“我相信你的处事。”她浅浅一笑,听得他笑意更浓。
“过些日子是秋怡的生辰,只怕又要劳累云儿进宫了。”
“劳累却不至于,只是……”她嘴角勾起一抹笑,看得安子翩又微怔了怔,只听她温声缓道:“又得为你的风流倜傥买单了。”
回到杨府的第二天,杨府果然收到了镶金滚烫边红贴子,邀请云瑶在八月初一时进宫赴宴,而东道主便是秋怡郡主。
只这一个芳诞,便能叫人不敢看清秋怡郡主,要知道皇宫中除了后宫之人,便只有皇上亲生的公主才能在宫中过生辰,就连皇子们,各自有了封地和府邸后也不得在宫中设宴,何况是一个王爷的女儿。因此几乎所有收到帖子的人,都万分庆幸,不仅可以趁机巴结秋怡郡主,还能和安恭王走得近些,政治上的关系一旦打开,那便是前途无量。
可偏偏裴府中却没有收到请帖,自然原本满怀希翼的裴天雨如今正气得在闺房中拍着桌子,她百思不得其解,为何秋怡郡主会不邀请她,反而会邀请杨云瑶。可无论她如何废神,也是进不了宫的了。裴天云见了,却什么也没说,反而暗自松了口气,心中感叹云瑶个守信之人,便不再与裴天雨多说,只是总默默站在屋檐外守着她。
消息传到云瑶耳中,她竟看着窗外笑了起来,让原本兴致勃勃还在讲的香寒愣了一愣,暗自戳初夏的胳膊,奈何初夏也无解地摇头,唯独妙菡也在一旁会心一笑,偏她老实,差点叫香寒瞧出了端倪,忙收拾了被褥出去做事,这才逃过一回。
虽然安子翩答应过自己不曾为难裴天雨,可他没说过不然秋怡郡主为难人,只怕是他在秋怡郡主面前夸了裴天雨,又或是做了些什么事,让秋怡郡主误以为他对裴天雨有意,如此岂不让秋怡郡主对裴天雨的印象大为下降了么。
但她上次接触秋怡郡主,只觉对方能隐忍,性子倒与宸妃略有相似,只怕日后若是敌对了,少不得头疼。
八月初一很快就到了,各府的小姐都按顺序缓慢地将马车驶入宫门,然后停在宫街,步行而入。初秋已将夏季那满眼的绿色化作怀旧的黄色,那些金黄的树叶被微风吹下,缓缓跌落,原本盛开的花朵纷纷合上眼睛,沉睡着飘零。
就算如此景象,可尚未踏入宴席,已然闻到阵阵浓郁的花香,远远瞧去,有从桂怒放,各色菊花,木槿蔷薇,甚至还有金花茶和美女樱,陈香扑鼻,虽然是专门挑的秋日绽放的花朵,却仿佛花朵是为秋怡郡主贺辰而不愿落败,良苦用心,堪称一绝。
每年的秋怡郡主芳诞都极为隆重,尤其是那年恰逢及笄之礼,排场丝毫不输于安虞公主,也因此,成帝和皇后来宴席,是再正常不过,所以这参加宴席的机会和含义就大不相同与寻常的寿宴了。
若能得皇后看中,日后的婚事就不愁了,而若能有幸得成帝垂青,虽然后宫争宠不休,年纪也与成帝相差许多,却仍旧有许多小姐挤破头想博君王一笑。
云瑶今日穿了件金丝织锦礼服,略施粉黛,头戴两支珠花和一支镶金翡翠流苏步摇,既不张扬,也不低调,毕竟如今她的身份同之前不一样,何况宸妃所送的礼,今日她没有不戴着的道理。至少在他人看来,她的所有殊荣,都来自于宸妃。
云瑶带着初夏进入宴席时,许多千金小姐也都在场了,众人间客套着嘘寒问暖,大多都在之前的杨府满月礼上见过,大家对云瑶的印象也很好,只不过每人心中都有一把秤在衡量,许多情绪都隐藏心中,全然不似从前在苏州那样的聚会,更不是像柳絮馨之辈,阴谋心思尽写脸上。
“姐姐,好久不见。”身后,忽然有人叫住了云瑶,云瑶随初夏回头看去,就见郭盈对自己福了身子,谦恭有加。
她扬起笑走过去,扶起郭盈,“自那日后便未得见过妹妹,妹妹真是玲珑美丽了。”
这话不是客套,今日的郭盈确实比那日去杨府还费心思打扮了,上头穿了件五彩缂丝衫,下身是立式水纹八宝立水裙,头上插了个水晶蓝宝石簪,衬得人活泼了许多,面色也白皙了不少。
云瑶略略低眉,明白郭盈这次赴宴也是有所求,便随着她的话应着,待她将心思转到其他时,自己便先提出离开,好让郭盈借口离开。
眼见着郭盈穿梭于女眷间,低眉逢迎之态虽难免有过,却何尝不是个可怜人,若非是为了家族,她这年纪和家世本可以无忧过日子的,如此不禁叫云瑶想起远在苏州的宋千语,也不知步入秋日后,她的顽疾可有大好。
这时,宴席开始热闹起来,众人循声看去,就见秋怡郡主和一个雍容华贵的妇人走了进来,笑容满满,体态丰腴,众人深知是安恭王妃,齐齐行礼。
“起来吧,今日的主角可不是我,何况这是家宴,大家都随意些吧。”安恭王妃笑得亲切,秋怡郡主挽着安恭王妃的手,同样笑得温和,目光浅扫众人,最终将目光定在了云瑶身上,眼神深了深,不知是否是云瑶的错觉,她才要微微颔首行礼,秋怡郡主就将目光移开了,仿佛不曾同她对视一般。
☆、贺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