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浅笑道:“与往日一样坐下说话,别生分了。皇后娘娘是我姐姐,和你姐姐一样。”
皇后微微笑了笑,妹妹懂事了许多,只是还有些顽皮呢。
怀海坐下,清浅问道:“听说你一直为慧嫔诊脉?慧嫔脉象可好?”
“慧嫔脉象强健有力,胎儿十分安稳。”怀海回道,“我和几个太医都曾请过平安脉,并无不妥。”
清浅嗯了一声问道:“前日呢?慧嫔出事前一日,她的脉象如何?”
怀海思索了一番道:“我确认,慧嫔出事前一日,脉象稳固,毫无小产征兆。但昨日慧嫔从皇后宫中请安回后,微臣请脉却发现,慧嫔脉象本还平和,但突然间横冲直闯,散乱不堪,微臣急急请了几位老太医过来,慧嫔已然小产。”
瞧起来喝参汤导致小产是一定的。
清浅问道:“昨日你请脉之时,慧嫔是什么表情?”
“慧嫔的表情很奇怪。”怀海蹙眉回忆,“微臣发现脉象散乱的时候,微微蹙了蹙眉,慧嫔便即刻嚷着说肚子疼,可是从脉象散乱到正式发作,按说还有一盏茶功夫。”
清浅冷笑:“因为她提前知道她胎儿不保。”
“难道慧嫔是自己……”怀海有些瞠目结舌,但也知道事大,生生将话压下去。
陆姑姑忙道:“三姑娘,可否将此呈报皇上?”
“这不足为证。”清浅笑了笑道,“有孕之人的反映千奇百怪,或许那时她真的肚子疼呢?咱们只能作为旁证,不能作为实证。”
陆姑姑有些着急道:“分明知道是慧嫔和周贵妃联手害的皇后,却束手无策,真真急死人。”
“明日我去瞧瞧慧嫔。”清浅问道,“慧嫔可稳下来了?”
怀海忙回道:“因发现得及时,用药及时,慧嫔并未出现大出血,身子元气未亏损,养个半月便能痊愈,只是慧嫔情绪起伏大,清浅姐最好不要去触她的霉头。”
清浅笑意没有温度:“自己生生打掉自己的孩儿,情绪起伏又如何?难道我还能等她身子好了,情绪平复了再和风细雨的审问吗?”
姐姐还蒙受着不白之冤呢。
皇后轻声细语道:“清浅,本宫知道你着急,但慧嫔的身子经不起折腾,这样吧,等她歇足七日,你再去玉香堂问话。”
面对姐姐的善良,清浅实在生不出拒绝的念头。
“还有五日,我先出宫回府一趟。”清浅想了想道,“父亲母亲不知姐姐的状况,必定忧心,我回去先安抚了府上再回宫陪姐姐。”
皇后忙道:“你说得极是。出宫后你记得告诉父亲母亲,本宫一切安好,请勿挂心。”
清浅含笑应了,嘱咐陆姑姑道:“伺候好皇后娘娘,别让娘娘受委屈。”
陆姑姑忙道:“奴婢必定全力以赴。”
瞧着即将被带走的凌怀海,清浅嘱咐怀公公道:“凌太医受了不白之冤,你隔日送些膳食过去。”
怀海抆了一把泪道:“清浅姐,我不要紧,你一切当心。”
一一嘱托了一回,清浅带着瑞珠离开宫中。
踏出宫门不远,清浅回首望去,正午时分宫殿巍峨高耸,不偏不倚毫无倒影,让人感觉繁华鬼魅。
回到府上,清浅一刻不拉地来上房给母亲请安,甚至连自己院子都没有回。
母亲院子今日气氛有些诡异,丫鬟婆子们在屋外大气也不敢出,连方嬷嬷都站在外头。
见清浅回来,方嬷嬷眉梢的愁容稍减道:“姑娘回来了,老爷和夫人正在拌嘴呢,姑娘赶紧进去瞧瞧劝劝吧。”
父亲和母亲拌嘴?
清浅心中一紧,提起裙踞进去,一旁的玉映见清浅回来,早吓得低头不敢大声一句。
“宫内传来消息,皇后谋害了慧嫔的龙嗣,如今被禁足待罪!”闻仲豫的声音传来,“她怎么光顾着自己争风吃醋,怎么不想想府上,想想我这个还在朝中为官的父亲!”
杨夫人抹泪道:“必定是以讹传讹,没有的事!清滟素来柔弱心软,怎么会是这种人!”
闻仲豫冷哼一声道:“以讹传讹?那为何清浅迟迟不回?我去锦衣卫见过文质,文质只说是清浅在宫里陪皇后娘娘。什么时候女眷能留在宫里?你还不信呢!”
杨夫人哭道:“若是真的,老爷可要救救清滟呀!”
瞧着夫人哭哭啼啼没有半分主见的模样,闻仲豫烦躁甩手道:“替她求情?谋害皇嗣可是大罪,我只求不连累府上便好,回头我还得入宫请罪呢!”
清浅再也按捺不住,不等瑞珠掀帘子,自己闯进去道:“姐姐蒙受了不白之冤,正是需要家族力挺的时候,父亲怎么自己倒给姐姐定罪了?”
见清浅回来,闻仲豫和杨夫人同时回头。
杨夫人喜道:“清浅回来了!这可太好了!”
闻仲豫忙问了一句道:“你从宫里回来的?你姐姐可曾谋害了慧嫔?皇上可曾发落?”
清浅一字一句道:“姐姐正在禁足,一切尚待查证。”
闻仲豫继续问道:“皇上让你留在宫里,是为何?皇上还说了什么别的话吗?”
父亲的无情,让清浅心中涌上巨大的悲哀,转而这悲哀化为无尽的愤怒和委屈。
清浅质问道:“父亲一口一个皇上,一口一个府上,一口一个连累,难道父亲一点也不担心姐姐的安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