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想红想疯了是吧?还懂不懂规矩了?”
副导演手里卷成筒形的剧本被她生生捏皱,看着丝毫没有悔改愧疚之意的初冬越发火大。
“谁找来的龙套?还想不想干了?”初冬面无表情,想起他刚才一手撂倒一个,副导演咬牙忍了忍没敢直接朝他发火。
笑笑忙跑过来,抬手把初冬拉到身后挡在他面前,朝副导演讨好的笑笑,小声解释道:“他前段时间撞坏了脑子什么都忘了,一时间没摸清楚咱们剧组的规矩,您别跟他计较。”
“行,我不跟他计较,”副导演可算挑着个能捏的软柿子了,皮笑肉不笑的,“那我跟你计较。你没摔坏脑子吧?”
笑笑尴尬的摇头,“没有。”
“他不懂规矩你作为群头还不懂吗?”副导演握着剧本在另只手的掌心里拍的啪啪响,“本来一条就能过的剧情,现在又得浪费时间跟胶片重新再拍一遍,这个损失谁赔?你赔吗?”
“我们剧组庙小容不下这种大佛,想红就换个剧组祸祸去。”副导演手一指示意初冬马上滚蛋。
“别别别,您再给他一次机会。”笑笑拉着初冬的手腕,低声说道:“快跟副导演道歉认错。”
初冬薄唇抿着,眼神倔强的看着笑笑,纹丝不动。
他没错,主子的话更不会错。
“你怎么这么犟呢?非得饿两顿才知道钱不好赚是吗?”
笑笑余光瞥见副导演脸色不虞,松开初冬的手,冷着脸训他,“头摔坏了还摔出少爷架子了?道个歉都不会吗?你搞砸了人剧组本来的进度,不管你能不能接着拍,都该赔礼道歉。”
笑笑脸色严肃语气有些重,周围的群演都是他手下的人,也没人敢出声说话。
副导演更是抱怀站着冷眼旁观,一时间《冒牌君后》这边的片场有些安静。
“他没错。”一道清冷好听的女人声音透过喇叭的声线传过来,引的众人回头去看。
初冬嘴唇抿的发白,垂眸站在笑笑面前,原本油盐不进始终没有表情的人,却在听见女人的声音后眼睛微微睁大,猛的抬头朝后看去,顺着刚才的声音看见那个拿着喇叭说话的人。
是隔壁《宠夫》剧组的导演路铭。
她这话也不是对着初冬和笑笑说的。
《宠夫》这部剧讲述的是穷秀才魏悯通过科举历经波折,最终带着夫郎成为一代丞相的古装爱情励志故事。
此时剧组正拍摄《宠夫》里的其中一个场景:魏悯喜中状元,却因太女从中作梗而被皇上贬去竹城,她带着夫郎坐马车离京,在皇城外的十里长亭处跟京中好友兼主子的八殿下蒋梧阙告别。
正好这场戏也利用到这边的树林。
刚才演阿阮的男一在离开京城时回头往身后的皇城看了一眼,眼里露出些许轻松,其中又掺杂着对未来行程茫然不安的神情。
剧本里没写他要回头耽误上马车的时间,副导演开口喊停,路铭这才拿起喇叭说了一句,“他没错,我要的就是这个眼神。”
阿阮性子淡,之所以来京城也不过是来寻找他妻主魏悯,根本没想过能在勾心斗角每日都需要如履薄冰的京中生活。
如今离开他心里松了一口气,可一想到龙潭虎穴的竹城,他又担心起自己跟妻主的安危。
《宠夫》的男一真名叫白黎,对剧本揣摩透了,十分了解阿阮这个人物的内心,对眼神的表达把控的也刚刚好。虽然不火,但演技的确精湛,是一些流量小生所不能比的。
“是路导。”有人压低声音议论了一句,“怪不得刚才连群演的衣服布料都那么好。”
路导对戏要求完美,在细节处更是做到了极致。
她们口中的路导正是这几年的新晋导演路铭,说是新晋恐怕有些不太合适,因为路铭对戏的见解独特老辣,跟她年纪轻轻的履历完全不符,她总能在眼花缭乱的电影市场中稳准狠的把握住广大观众的需求,让戏具有卖点。
起初路铭处女座电影爆红的时候,有人说她是靠着家世才在娱乐圈中站稳脚,而电影之所以能红,正是蹭了当时社会问题的热度。
毕竟路导的第一部戏讲述的是引人深思的儿童性-教育问题,被当时社会主流媒体所认可,在提及这方面的新闻时总会把路铭的电影带上。
正因如此,有人说路铭后台硬路子广,才能让官方替她免费打广告,说路铭的下一部戏指不定扑成狗。
第二年路导带着票房极高获奖更多的新作品,成功打脸喷子。
她手下的男女主更是因为她的戏各种大奖拿到手软。路铭也被称为圈内最粗的金大腿。
如今的《宠夫》是路铭导的第一部电视剧。
初冬垂在身侧的手指激动到止不住的发颤,他眼睛一眨不眨的透过众人看向不远处的路铭。
路铭身上穿着一件宽大的黑色羽绒服,拉链没拉微微敞着怀,她双腿交叠坐在椅子上,一手拿着剧本一手拿着喇叭,身子前倾神色认真的在跟人说话。
初冬只能看到路铭的一个侧脸,却能肯定这人就是他主子,是他大胤的殿下。
初冬喉咙里溢出声音,眼眶微微发热,这是他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第一次看到熟悉的人,这种感觉让他忍不住的驱动双脚朝她走过去。
“初冬!”笑笑一把拉住初冬的手腕,“你干什么去?”
“找殿下。”初冬下意识的回了一句。
笑笑没听明白,以为他在《宠夫》剧组那边看见了熟人,疑问的又问了遍,“找谁?”
初冬这才缓缓回神,抬起另只手指向路铭,碍于身份却不敢指着人,只是指着她那个方向,慢慢收回手指,目光像个看见家长的孩子,“找她。”
“!”笑笑睁大眼睛瞪他,压低声音说道:“这边剧组的事情还没解决完呢你就又看中了下家?再说路导怎么可能会要一个不按剧本走的龙套来祸祸她的戏?”
初冬嘴巴张了张,想说我是殿下手下最出色的暗卫,哪怕是男儿身却不输于任何人,殿下为何会不要我?
可他又往路铭那里看了好几眼,慢慢有些迟疑了。
如今他内力尽失,殿下兴许会觉得他没用就不要他了。
初冬攥了攥手指,回头看向笑笑,眼睛认真,“那我要怎么做她才能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