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1 / 2)

“阿慎怎么了,愁眉苦脸的?”容意抬手探上容慎柔软额发下的额头,绣彩蝶缕金挑线袖口下露出半截藕臂,又白又嫩,十分迷人。

容慎摇摇头,瞟了一眼坐在一边正挑着帘子往外看的容悦,胡乱搪塞道:“昨儿在宫里有些乏,回来又碰上三哥那事,睡得不够有些困罢了。”

小姑娘说着还打了个黏黏乎乎的哈欠,好像是刻意验证自己的话一般,眼角都带出泪花了。

容意有点心疼,拍拍自己的小细腿道:“若是实在困,就躺在五姐腿上眯一会儿吧。

容慎看着容意那小身板就不可能同意啊,容意那么瘦,万一自己给她压坏了怎么办啊,那多不好意思。

“没事儿,反正也快到了,待会儿要是睡黏糊了,只怕你们叫都叫不醒了。”容慎赶紧摇头,目光顺着容悦掀开的一道帘子缝儿往外看,不期然看到一闪而过的熟悉身影,不觉一愣。

“又怎么了?”容意也跟着探头往外看,两个小脑袋刚凑过去,容悦就手一抖把帘子放下了,瞪了容慎和容意一眼,道:“去去去,老老实实坐着得了,小姑娘家的看什么看!”

容意吐了吐舌头听话地把头缩回来,容慎却有点走神,“四姐,你刚才有没有看到认识的人啊?”

容悦摇摇头,“路上只有咱们府这一辆马车。”哪家小姐出门不是坐在马车里捂得严严实实,能在大街上素面朝天的闲晃呢。

容慎听完容悦的这个回答也没做声,只是若有所思地定盯着马车顶的穗子发呆。容意和容悦一看她这样,就知道容慎又神游天外了,人家还美其名曰“放飞自我”呢。

也许是她看错了……容悦虽然没理解她的意思,不过倒是给她提了醒,以那人的个性,应该不会无缘无故地走在外面吧……

胡思乱想间马车已经停了下来,正是成熙楼。

容慎跟着容悦容意下了车,再三推辞下还是被拉着量了胖瘦,扯了几块料子做了新裙子。

不出容慎所料,三个人从成熙楼出来,又奔着其他几家铺子去了,容悦和容意各自挑了不少脂粉香料,这才心满意足地往瑞祥阁去。容慎才十二,又不喜用那些东西,只背着手在两个姐姐身后跟着,看着他俩挑挑选选。

容悦和容意以为容慎是被拖着出来的,心思不在买东西上,没想到一进了瑞祥阁,这人倒是两眼放光了。

“哟!这不是裕国公府的三位大小姐么,快里面请里面请!咱家进来刚上了不少新玩意儿,包三位小姐喜欢!”瑞祥阁净做达官贵人的生意,店里的伙计也是十分有眼力的,加上容家两个大姐都是店里的常客,又一向出手阔绰,不用说话,只消往店里这么一站,大家就心知肚明,财神爷又来送钱了。

容慎也不客气,当下跟着一个伙计去玉石柜子看首饰了,容悦还惊讶呢,怪不得刚才她什么都兴致缺缺,原来是打算花在大头上啊。这瑞祥阁的哪件东西不比脂粉香料贵上几倍啊。

三个人进了瑞祥阁就各看各的了,瑞祥阁是京城最大的首饰铺子,金银首饰多的数不过来,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四散看来。

容慎跟着那伙计仔细挑了几件首饰,又盯着玉佩走不动道了。她穿越了这么些年,别的长进一点没有,就是这双眼睛这双手,常年浸泡在好东西里,也学会了分辨这些玩意儿的成色等级。

她最喜欢的就是来瑞祥阁看东西测自己眼力了,伙计也相当配合,不过人家可不是闲的没事,只是陪她一个乐呵,万一她一高兴多买点,自己还能从掌柜的那里的得不少好处不是。

“这个拿出来看看。”容慎指着柜台里一条孔雀绿翡翠珠链对一旁笑得十分喜庆的伙计说道。

二姑姑家的童表姐要回来了,她想着怎么也得意思意思,可是她没见过童靖祺,摸不准人家到底什么喜好,只料想“长得很结实”的童靖祺应该不像一般女儿家那样喜欢胭脂钗环,可又怕自己猜错,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来碰碰运气,没想到果然撞见了合适的。

伙计立刻笑着去开柜台,这孔雀绿翡翠珠链也是西域的新进货,昨天刚到的,要是能卖给容六姑娘,还不知道掌柜的要奖给他多少银子呢。

哪知道容慎今日出门犯太岁,我不犯人人来犯我,只买个珠串半路上也能杀出程咬金。伙计一只手还没伸进柜台里,就听见凭空冒出一道声音来。

“这条珠串我要了!”

容慎扭头看清来人,转身就要走。

☆、第12章 松手

瑞祥阁的伙计听到这中气十足的一声断喝也是吓得手一抖,抬起眼皮去看那没个眼力见敢在容家六小姐手底下抢货的人。

说话那人年纪也不大,正和容慎相仿,眉目还算俊秀,也是贵族门庭里常年规整出来的模样,身穿一件绯色四喜云纹如意袍,身上的缎绣氅衣还没脱,看起来也是刚进来的。

容慎看见他脸顿时黑了半截,首饰也不要了,转身就要走,伙计哪能将这么个财神爷放走,赶紧当在前面笑道:“这位小公子也是眼光极佳啊!我们这孔雀绿翡翠珠链库里正好还有一套,不如这位小公子和容六小姐各来一套?”

“不必了,给他就是了。本也不是十分衬意,我再看看别的。”容慎是打定了主意要无视那人,说完话扭头就走了。

说话这人正是她刚才在马车上恍惚看到的熟人,彭国公捧在手心儿里的外孙儿,延庆侯府的独苗苗,聂融。

都是一般大的年纪,又都在一个圈子里,抬头不见低头见,她们也算是打过几次照面混了个脸熟。

如果说叶翡是她想要避开的人,那这个聂融就是她非常想在某个月黑风高夜蒙面胖揍一顿的人。

说到底容慎也不知道这梁子到底是怎么结下的,虽说在裕国公府里人人都惯着她顺着她,也叫她染上不少娇气的毛病,可出了裕国公府的大门,容慎觉得自己还是很恪守礼数谨小慎微、从来不给裕国公府丢脸的。她才不会上赶着去惹这么个富二代呢。

可偏偏聂融就是看她不顺眼,也不知道怎的就跟她杠上了,但凡碰见,她相中的东西这人每次都要抬高价抢过去,然后洋洋得意的离开。开始容慎还没当一回事儿,以为也就是大家喜好相似,他那样的孩子又不懂得礼让罢了,直到有天她看到自己十分喜欢的一个水晶摆件被聂融买下来后,随手就扔在马车上摔得稀碎,他脸上还摆着一副无所谓的神情,容慎这才意识到,这个聂融他不是喜好和自己相仿啊,他的喜好就是横刀夺爱和别人强东西啊!

从那以后,容慎就再也不和他硬强了。他要是非要买,让给他就好了,没有夺人所爱的快感,这人兴许也就不买了,还省的好东西被他糟蹋了,惹得她心疼呢。

这次容慎也是一样,大不了走前和掌柜的商量一下,将库里那套孔雀绿翡翠珠链悄悄送到裕国公府上去,也比在这儿和这个炸毛公鸡抢来抢去好得多。

哪知道聂融今天还不依不饶起来,见容慎转身就走,看都不看他一眼,自觉脸上无光,非要找茬,一边大喊了一声“容慎”,一边快步走过来抓住了她的袖子。

怎么着,这还要上升到刑事矛盾上,来一场打架斗殴吗?容慎被他抓住了袖子,赶紧往后一躲拉开距离,呵斥一声道:“我同聂公子并没有熟到可以直呼闺名的地步吧!”

抢几次东西还抢成熟人了呢。

“你,你怎么就这么走了?”聂融一只手抓着容慎的袖子死活不肯松开,因为店里的火炉烧的旺盛,他又没脱大氅,鼻尖脑门很快就渗出亮晶晶的一层汗。

容慎有点同情地看着聂融,他是不是傻啊,她又不是和他一样有这种“享受抢东西的感觉”的恶趣味,干嘛要和他死磕到底啊!惹不起她还躲不起吗……

“聂公子不是十分中意这珠链么,阿慎本就是随便看看,如此更加不好横刀夺爱了。”容慎不太想和这个缺心眼的聂融搅在一起,不是有句话说得好么,不要和sb争论,因为和他们争论只有一种可能,把你的智商线拉低,然后在这个领域里,用丰富的经验打败你。

聂融一听更着急了,说话都有点结巴了,脸也有点红,抓在手上的五色锦盘金袖上微微凸起的花纹硌得手心微微发疼,却还不肯松手,“你,你这人怎、怎么这样!”

容慎望了一眼身旁的伙计,聂融刚才说什么她是不是听错了?他是在指责她???她这算遇到一个大号熊孩子了吗?

伙计表示他好无辜好害怕啊,这两个人一个是裕国公府最小的小姐,一个是侯府独子、国公府外孙,哪个都惹不起,这站在一处拉拉扯扯的,他到底要怎么办啊!他还年轻,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孩子,他可不能丢了这份生计啊!

“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