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思杳喉结微动,顿了顿,开口却道:“没有。”
姜红菱浅浅一笑,想了想,还是说道:“我和他的确自幼相识,但也只为世交之故,所以往来多些。并没有……没有什么越礼之处。”
顾思杳神色淡淡,停了片刻才说道:“我并没有疑心。”
姜红菱微笑道:“那你适才语气怎么那么重?不是在生气么?你平常,不会这样的。”
顾思杳静默无声,他没有告诉过她,其实他一早就派人查过了章梓君同她的过往。他也知道他们之间除却竹马之谊,并无其他。但一想到,他们相识了十几年,一起度过了那不为他所知的十几年,他心中便深深的嫉妒着。
他也知道,如她这般资质出众的女子,身边总会有些中意她的男人。但今日见了这章梓君,他还是十分的不快。
这些心思,他无从说起。他没有办法告诉她,她喜欢的男人,是这样一个心狭量窄的人。
章梓君比他早结识了她十几年又如何?日子,是要向后过的。往后,陪在她身边的人,是他了。他会成为她的夫君,会成为她终身的倚靠,他们会在一起度过更多的岁月。章梓君,不过是个外人。
想通这一点,他心情忽然一畅,面上神情也松快了不少,转而握住了她的柔荑小手。
姜红菱见他不回话,只当他不肯说,也就不再追问。这庵中僻静,路上也没有什么人,她便也任着他握了。
又走了大约一射之地,姜红菱不由问道:“这路对么?你怎知他们……”话未说完,就见前面一人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
顾思杳不动声色的松开了姜红菱的手,向那人喝道:“叫你们跟着二姑娘,怎么一个人跑掉了?这等狼奔豸突,成什么样子!”
那人正要寻他们,当即停下脚步,抆了把额上的汗,嘴里说道:“二爷奶奶快去瞧瞧吧,二姑娘出事了!”
姜红菱吃了一惊,连忙问道:“出了什么事?你们跟着二姑娘,却怎么叫她出事了?”
那人却有些支支吾吾,说不清楚。
姜红菱急躁起来,质问道:“你连话也不会说了不成?!二姑娘现在何处?!又出了什么事?!”
那人索性说道:“奶奶也别问了,去瞧了就知道了。”
姜红菱惊疑不定,只好令那人头前带路,同顾思杳一道过去。
那人在前头引路,左转右拐,便来至一处轩馆之前。
姜红菱抬头望去,但见那馆上方悬着一块匾额,雕着如意馆三个字。
三人拾阶而上,那人抢先一步上前开了门,躬身请二人进去。
顾思杳与姜红菱迈步入内,只见顾婉坐在一张椅上,头发散乱,身上衣衫也略有不整,面色苍白,两眼红肿,双目无神。
姜红菱见此情状,顿时大吃一惊,心里便猜不好,连忙快步上前,向顾婉低声问道:“二姑娘,到底出了什么事?”
顾婉见她过来,不觉又悲从中来,抽抽噎噎,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姜红菱心中越发不安,但见众人跟前,也不好仔细询问,只好向顾思杳道:“二爷,你且带了家人出去盘问,我有话要问问二姑娘。”
顾思杳微微颔首,便吩咐那起家人跟了自己出去,临行之际连门也掩上了。
姜红菱便在顾婉身侧坐了,先柔声劝慰了一阵,又低低询问她事情原委。
顾婉哭了好一阵,方才将事情始末讲出。
原来,她今日是一早就同宋明轩约好了,在此处私会。
与姜红菱二人分手之后,她直奔此处,又嫌家人跟着碍事,好容易说服他们在左近等候,她自己便进了这楼馆。
谁知进得馆中,左等右等,早已过了两人约定的时候,却只是不见宋明轩的影子。
正当她等的焦躁难耐之时,这楼的偏门却忽然开了,进来一个粗糙汉子,上来不由分说将她按到在地,撕扯她的衣裳,就要行那无礼之事。
她惊恐之下,连声惊呼求救,好在那些家人离得不甚远,听见呼喊便抢进门来。
那人似是也不曾料到,吃了一惊,抢出门去,就此逃了。
顾婉虽吃了一场惊吓,却倒不曾真正受辱。
姜红菱听了她的述说,心下微微一宽,摸了摸她的头,柔声道:“不曾当真出事,也算是造化了。已然没事了,快抆抆脸,往后行事可要谨慎为上。”
顾婉垂首默然,半晌忽然问道:“嫂子,我分明是和他约下的,怎么他没来,倒来了这个狂徒?”
姜红菱听问,无言以对。
听了顾婉的述说,她心中也早有猜测,只是不敢作信。然而顾婉能有此问,她心中必也有所怀疑。
但这事当真如她二人猜测,那宋家也未免过于阴狠无情。
正当此时,却听外头有人高声道:“回二爷的话,那厮擒住了!”
顾婉面色一白,紧咬下唇,就要起身。
姜红菱却按住她,说道:“你在这里等着,我去瞧瞧。”说着,便出门而去。
走到门外,果然见台阶下头一布衣汉子,被家人押着跪在地下。
这汉子大约三十开外,皮肤粗糙黝黑,生的獐头鼠目,眼见便是个市井流徒。
还不待两人问话,那人早已吓破了鼠胆,磕头如捣蒜也似,嘴里连声道:“小的只是奉命行事,还望少爷奶奶高抬贵手,饶小的一命!”
顾思杳面沉如水,问道:“奉命行事?你奉的是谁的命?”
那人回道:“便是城东头的宋府,宋家吩咐小的来干这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