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家人这在门口道别呢,外面来了五六个衙役,围在谢家门前。
“快,动作快点,把这里围起来。”一群人吵吵嚷嚷的,把大门围起来。沈文远本来和大壮站在一起,见来者不善,向前跨了一大步站到他姐姐面前,拳头攥得紧紧的。沈木木一只手把他扒拉过来,凑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什么。小少年抿着嘴,不答应。“快去,姐姐不叫你,不许出来,别担心姐姐,姐姐有你姐夫在呢,没事儿。”小少年还是没说话,看向他姐夫,见谢予点头,这才撒丫子跑向谢母的房间。
胡嫂子也一手楼了大壮,站到最后面。胡屠户一家本来是要道别,站得比较远,这衙役一来,一家人不但没有远远躲开,还往谢家人旁边站了站。目前的局面,就是衙役围了谢家。谢予站在前面,胡屠户和沈木木在他后面半步,胡嫂子护着大壮在后面。
“谢管事,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这群衙役也是好笑,咋咋呼呼的一群人来了,将别人家围住了,却没个人出来说话。好一会儿,才出来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的中年男子出来客气的说了这么一句。茶树镇虽是个镇,其实离县城也不远,也就半个时辰的脚程。谢予的永利坊名声不错,来往的人也多,这些衙役有空闲时间,会两三个人约着专门过来赌钱。是以,他们认识谢予并不奇怪。只是,他们对谢予的客气,却有些让人难以捉摸。
沈木木想破脑袋想不明白的事情,谢予却是了然于胸。衙役根本没有官方身份,只是为衙门服务的编外人员。这个时代的衙役有父子相承的,也有临时调集,事后仍作为平民的。这些人平日里惯会仗势欺人,但他们也极有眼色,县太爷平日里对谢予的客气,他们都看在眼里。即便现在出事了,县太爷也没有表现出要办他的意思。那钦差大人,官职是大,谁也不知道他能在这茶树镇待几天。到时候,办不了谢予,他人拍拍屁股走了,剩下的他们就仍由谢予揉圆搓扁。退一万步讲,他们大多数人还欠着永利坊的钱呢,对债主自然不敢强硬。
“官差大人,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开口的是谢予旁边站着的胡屠户。胡屠户目测身高有一米九,长得比谢予壮多了。一说话,瓮声瓮气的,很有威慑力,估计他自己也知道这一点,才会先于谢予这个当事人说话。
“误会?没有误会,上头就是要谢管事去一趟。”相较于对谢予的客气,那衙役对胡屠户算是趾高气昂。胡屠户的体型优势,没发挥什么作用。
“上头要我去?指名要我去?”谢予面不改色的问,好像被围的不是他家。
“唉,是啊,是上头指名要谢管事去一趟。”谢予一开口,山羊胡的语气明显放软了,态度很奇怪。事实上,这一群衙役,这一场包围,都有些奇怪。一来就虚张声势的叫嚷着围起来,真正围起来之后,好半天没人说话,像是没人敢上前说话。仔细一看,可不是怪得很,被抓的,一脸的坦荡荡。抓人的畏畏缩缩,反而有些不敢看人。
“是县太爷要见我?”谢予皱着眉头问道。被谢予问话的山羊胡苦着脸道:“不是县太爷,是上头来的钦差大人要见谢管事。”
“上头来的钦差大人也不识得我,怎么一来就要见我?”谢予接着问。
“这个......这个我也不清楚。”山羊胡支支吾吾的,应该是知道些什么。
“那你知道什么?把你知道的都跟我说一声。”
“好像......好像是有人举报你贩卖私盐,才让你过去一趟的。”山羊胡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样,说出原因。
“贩私盐?贩私盐和爷有什么关系,这方圆十里,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惦记着爷不得好。随随便便来个人举报爷,衙门就来请人,那爷不是每天去一趟衙门?我谢予是什么人,难道县太爷不知道吗?”谢予皱着眉头问。沈木木一直注意着他,见他无意识的蜷了蜷小拇指,赶紧上前一步,抓住他的手,她的手一滑进他的掌心,就被紧紧捏了一下,然后放开。
“哎呦,县太爷知道啊,怎么不知道,只是最近有一批贩卖私盐的太过张扬,上头派的钦差大人就是专查这个案子的。钦差大人点名要你去,县太爷也是没办法啊。”山羊胡像诉苦一样开始一顿说。“本来也没人怀疑你身上的,今天早上,有人到告状告到钦差大人面前去了。县太爷还帮你说过话,可那人说不要放过任何一个可疑人物。县太爷这才派哥几个下来带你走一趟的。”山羊胡一股脑说完,顿了顿,又道:“谢掌事,你莫不是得罪了什么人?这大过节的跑去举报你。”
有人告状?沈木木脑子里第一个闪过的是黄金玉,然后是沈颢。
“要不,我陪兄弟走一趟吧,清者自清,这白的还能给咱整黑了不成?”胡屠户突然开口。他想着,谢予是清白的,过去一趟,洗脱嫌疑就好了。即便是谢予真做了什么官府容不得的事情,依目前衙役的态度来看,不会有什么事儿。早去早回,谢予还能回家吃个团圆饭,安生过中秋节呢。现在这样,僵持着,其实没什么用的。
沈木木看了半天,也模糊的知道这衙役对谢予有些顾忌。可这妹子在现代看太多电视剧了,一听说要去衙门,脑子里就飘过满清十大酷刑,老虎凳,辣椒水......各种屈打成招的路数在她脑子里晃来晃去。沈木木拉着谢予的手,慢慢用力,等谢予朝她看过来,朝他摇了摇头。
“多谢胡大哥的好意,只是今日是中秋节,谢某并不打算去别的地方。”谢予也不知道是不是看懂了沈木木的意思,对提出帮忙的胡屠户道了声谢,便转头看向山羊胡道:“王大,你带人回去吧,今日爷不会与你们走这一趟的,县太爷也好,钦差大人也罢,他们要问话,便叫他们过来见爷。”
“谢老三,你别给脸不要脸,你以为你是谁?一个小小的永利坊管事的,也敢叫钦差大人、县太爷来看你。”开口的是山羊胡旁边站着的一个小青年。小青年显得有些激动,不等山羊胡阻止,又道:“这敬酒你不吃,就吃罚酒吧,兄弟们,动手。”
“我看今天谁敢动我哥一下。”徐磊也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呼啦啦带了一帮人,把几个衙役给围了。衙役一共也才六个人,他带了十几个人,还都是壮汉,往那一站,气势上就生生压人一截,几个衙役本来也没动,徐磊带的人一来,更是老实得不行。
徐磊让人看住剩下的几个人,他自己快步冲过来,飞起一脚,从背后将那小青年踹倒,还不解气似的在人背上狠踩了两脚。小青年半天没爬起来。
这小青年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底气,豪气冲天的嚎了一嗓子,没有想象中的一呼百应,剩下几个人都犹豫着看山羊胡的脸色,独独他一人冲上去要抓谢予。是以,他是唯一一个挨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