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节(2 / 2)

莺莺传 夏天的绿 4467 字 2天前

只得把几张画家具的纸展开,乍一看,宋氏就挪不开眼睛了。倒不是这些家具有多惊艳,赵莺莺本身并不懂得设计家具,这些家具就是已有的那些形制而已。她这些图好就好在非常适合赵贵——直接说把,就是线条简约,花纹装饰很少。

而且这样也不显得简陋,有一种不同于繁复的美。

赵贵并不是什么特别高明的木匠,这一点在做雕花等细活的时候显露无遗。他最多也就是基本功好,做的东西实在耐用,至于说精美不精美的,那绝对和他没有关系。所以赵莺莺如果拿出来的是极尽精美的样子,那就是再好也是空中楼阁,赵贵又做不出来。

偏偏赵莺莺没有,寥寥几笔,图样简单,偏偏做出来会十分好看。宋氏一看就感叹:“我听孩子她大伯曾经说过,那些大的木工铺子有专门画图的图样师傅。人家术业有专攻,比一般的木匠不知道妙到哪里去。如今看莺姐儿就知道了,平常画的好花样子,现在触类旁通,就连家具业画的。”

说着打包票道:“放心吧,莺姐儿这图样好做的很,她大伯做的出来。”

她这里应下了就没有什么反复的了,王氏也不太在意赵莺莺到底画的哪里好。之前她是看过图样的,只不过她不是这上头的行家,最多也只能觉得不难看而已。既然不难看,那也就没有什么好挑剔的,一切随赵莺莺就是了。

这会儿宋氏认可之后她更是不在往这上头用心,转而商量起木料的事情,请宋氏让大伯帮着留意什么时候有好木料,到时候再动手做家具。这样多赚钱的事情,宋氏自然没有多话,满口答应。

赵莺莺赵芹芹看宋氏王氏说话越来越琐碎,无聊之下便随着赵苓苓去了她的屋子——赵苓苓住在正房的耳房里,这里就是当初方婆子住的屋子,自从赵萱萱嫁人之后,就是赵苓苓一个人住了。

若是当初赵莺莺一家也住在赵家小院的光景,只怕会十分羡慕赵苓苓有一个自己屋子!当初赵莺莺赵蓉蓉赵芹芹三姐妹可是住在同一间屋子里的,而且那间屋子还是一间屋子分成的半间,并不比这个耳房大呢!

赵苓苓的屋子摆设很简单,就是一张床、一个柜、一个梳妆台,还有桌椅板凳这些,注意一些看,床后面应该还有两三只箱子。不过普通之中可以看见几样彩色的点缀,让人感叹不愧是小姑娘的屋子,多少都有一些心思的。

赵苓苓打开耳房的窗子,将外面东厢房指给赵莺莺赵芹芹看:“你家原本的屋子卖给我家了,爹娘用那屋子给二哥讨了月娥表姐做媳妇。只不过这些日子月娥表姐在闹呢,说是大哥家里挤的慌,想和大哥换房子。”

赵苓苓家在当初赵莺莺家搬出去之后就买下了东厢房,一开始两间屋子的东厢房正好住两个儿子。至于赵贵夫妻再加两个女儿,住在正房简直绰绰有余。不过这种有余裕的日子并没有过多久,等到宋氏长子赵苇讨老婆的时候就不行了。

当时赵贵把正房的西屋收拾出来让儿子讨媳妇,原本住在这里的赵萱萱赵苓苓姐妹则是去住东厢房其中的一间。再等到赵苇娶曾月娥的时候,家里就只有赵苓苓一个姑娘了,她也就按着宋氏的意思搬进了耳房。因为只有她一个的关系,耳房住着也挺宽敞的。

至于东厢房,两间房子都空出来给赵葵曾月娥两口子了。至此,赵葵曾月娥夫妻比老大赵苇夫妻还要住的舒服一些——赵苇夫妻只有一件西屋和一间二房,而耳房从来是当半间屋子的。

更不要提去岁赵苇夫妻两个生下长女,可以想见,赵苇夫妻两个只会越来越拥挤。这时候赵葵曾月娥提出换房,听起来是十分为哥嫂着想的,甚至有一些兄友弟恭的感觉。

不过这样的感觉也就是错觉而已,实际上谁也不是傻子,赵苇夫妻两个迅速拒绝了弟弟和弟妹的‘好意’。

“二哥就是被月娥表姐给撺掇傻了!这种事,谁的眼睛是瞎的吗?”赵苓苓微微有些不屑地撇了撇嘴:“大哥是长子,将来肯定是要住正房的...应该说以后这正房全是大哥的。也不说远了,只说再过两年我就要出嫁了。到时候这间耳房空出来,这就是大哥大嫂的。再加上大哥大嫂的堂屋是和爹娘共用的,大哥早就能比二哥宽敞舒服了。”

“这么简单的账,谁还不会不会算?”赵苓苓丝毫不忌讳把这些家里的事儿拿出来说,有可能是她觉得这些事没什么好保密的,也有可能是她知道这些事情要保密,但她并不在乎。

赵莺莺觉得是后者,因为赵苓苓对曾月娥意见很大来着。换房的事情只不过是一个引子而已,她根本就是为了抱怨曾月娥找一个开头。有了这件事打底,她说起对曾月娥的不满,简直是顺理成章。

“月娥表姐就是一个搅家精!自从她嫁过来,家里安静的时候更少了,娘本来就辛苦,这下更难了。譬如说上次,只不过是过节的一点子绿豆糕而已,就为了这个也能打起来,这难道不是最好笑的事情?”

赵苓苓滔滔不绝地说起对曾月娥的不满,道理确实是这个道理,但是赵莺莺也不觉得全是曾月娥的错。只能说孩子都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不能再用以前的方法看问题。

以前的时候赵苇赵葵都没有成亲,一人吃饱全家不饿,那自然是家里如何分配就如何了事。可是成亲改变了一切,一旦有了自己的小家,儿子们的私心就会越来越严重。所谓曾月娥搅家精,那只不过是恰逢其会而已。

不是曾月娥,而是别的人嫁了赵葵,结果也不会好很多。赵葵肯定会为了小家的利益做更多不符合大家利益的事情,这是一种不可避免的一种必然。

对于这个道理,多活了一辈子,看的比赵苓苓透彻的赵莺莺完全懂得,所以她不会表达自己的看法。好在赵苓苓也不是想赵莺莺赵芹芹说什么,她只不过是想找一些不会乱说的人,把这些想法吐露出来而已。

赵莺莺赵芹芹姐妹在守口如瓶方面信誉良好,赵苓苓信任她们。

可惜的是,这种相互配合的抱怨并没能说完,因为从窗户看到赵芬芬赵芳芳姐妹过来了。人还没有走近,赵苓苓首先自觉地停止说曾月娥。虽然她并不怕一个二嫂,但是总的来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那两个讨厌鬼!”赵莺莺是挨着赵苓苓坐的,所以她说的什么赵莺莺都能听的一清二楚。听到这样毫不客气的评价,也只能摇摇头——父母那一辈的恩怨已经延续到小辈身上了。

当然,赵莺莺并不否认,其中也有各自性格的原因,也不总是孙氏和宋氏的不对付导致了这一切。

赵苓苓明显是已经和赵芬芬赵芳芳撕破脸的做派,只看两人走来,立刻将门关上、窗也关上。看着惊愕的赵莺莺赵芹芹,赵苓苓坦然道:“这样就不用和她们说话了,她们总不会不要脸到硬要——”

赵苓苓的话说到一半就被打断了,因为外面传来了敲门声:“赵苓苓开门快开门,你现在关门关窗有什么用?我们都看见你了的。”

赵苓苓还没来得及说的话就被赵芬芬赵芳芳给打破了,她心情自然好不到哪里去。并不肯开门,只是冷着脸对赵莺莺道:“果然是不要脸的,既然已经看到我关门关窗,那就应该知道我极其相当不喜欢她们!都这样明显了还能没自觉地凑上来,那也是少见了。”

之后赵苓苓这边不肯开门,本来赵莺莺以为赵芬芬赵芳芳姐妹会敲门几次之后放弃,没想到她们根本不把这一点‘小事’看在眼里。拍门声越来越大,叫门声也没有停过,随时随地都能引来长辈的样子。

没有办法,赵苓苓只能去开门——门是开了,指望赵苓苓的脸色有多还那就是玩笑了,她现在的表情活像是每一个人都欠她八百两银子。相当不爽地上下打量了赵芬芬赵芳芳,并没有侧过身让两人进的意思。

就堵在门口,没好气地问:“没见我关门关窗?自己不受待见,人家不愿意接待,难道心里没点数?硬凑上来,这是谁家教的礼?说出去恐怕要被笑死了!”

这话听的赵莺莺赵芹芹咋舌,完全就是一点情面也不留的样子,这甚至比孙氏和宋氏还要厉害了——不过这也正常,不出意外的话孙氏和宋氏是要做一辈子妯娌的,而且很可能同一个院子里不能分开。这样的话,闹的太难看了对所有人都没有好处。

而赵苓苓和赵芬芬赵芳芳这些堂姊妹就不同了,她们虽然天生是同姓姊妹,感觉上比孙氏和宋氏亲很多,实际上关系却完全可以不必维持。眼见的,赵芬芬赵芳芳就要出门,赵苓苓也就是这两年的事。这种情况下,要求她们装和睦,那真是既辛苦又没有什么意义啊。

面对赵苓苓的口舌,赵芬芬赵芳芳一点儿也不难为情,反而笑着道:“苓姐儿好利的一张嘴,只不过你要知道,也就是家里人才迁就你。要是换成是你将来的夫家,恐怕不几日就要被休回来了。”

说着也不管赵苓苓的反应,先挤了进来,对着赵莺莺赵芹芹道:“平常想见莺姐儿芹姐儿实在是太难了,这时候过来没有打扰莺姐儿芹姐儿和苓姐儿说话吧?”

赵莺莺能怎么回答?若是回答没有,客气是客气了,恐怕之后还有很多话等着。若是按照真实的情况说,有的,确实有打扰,那恐怕也不大好,主要是这和赵莺莺从小所受的礼节有关。

最终赵莺莺也只能笑着跳过这个问题,目不斜视地看着赵芬芬赵芳芳这对双胞胎,无视刚才的问题道:“芬芬姐芳芳姐可是有事儿来找苓姐儿?竟是这样着急的样子!不然我和芹姐儿就告辞吧!”

第147章

只不过这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赵莺莺不知道原本赵芬芬赵芳芳根本就是为了找她和赵芹芹说话。于是等到赵芬芬出嫁那一日,依旧是有话说的——赵芬芬出嫁的日子在冬月。这个时候既有冬日的清闲, 又无腊月的忙碌, 各家嫁娶的都很多。

既然是参加这样的喜事, 赵莺莺赵芹芹这样作为堂妹的总要有些表示作为添妆。赵芹芹就发愁道:“二姐, 你说我送些什么好?论理来说我们这些当姊妹的两色针线也就是了, 只不过......”

赵芹芹有犹豫, 这也是上次赵蕙蕙成亲时候闹的。赵蕙蕙成亲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儿了,当时赵芹芹年纪更小, 准备的两色针线也就是鞋脚之类。其实那也不错了, 鞋子是千层底,鞋面是绸缎的, 以一个小堂妹来说, 这样的添妆无可挑剔。

但是当时的孙氏可不轻轻放过,因为赵芹芹和赵莺莺都是送的差不多的针线,大发脾气,说了许多怪话——不外乎就是赵莺莺有钱了也不知道接济亲戚, 堂姐嫁人这样的大事,这么简单就打发了云云。

一般来说,这种添妆的事情本就简薄,哪怕是大人也一样。真正拿好东西添妆的,那只有大户人家而已。一般百姓家,哪能负担这种做派。所以像赵芹芹这样的针线,不要说她只是一个当堂妹的小姑娘了,就是王氏也不能说不可以。

当然,如果王氏这样送添妆,那未免太难看了,这世上的事可以做和适合做,这是两回事。但不管怎么说,赵芹芹赵莺莺这样的,送上两色针线也就可以了,谁也说不出个什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