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节(1 / 2)

纪忘川饶是不愿意,但禁不住大局之见,只好带着琳琅去震松堂见芙仪公主。芙仪恶气未消,一早听说琳琅在静安堂向老夫人请安,她便如坐针毡,半夏和剪秋劝了一抽屉的话,芙仪被她们一通劝慰之下,心里也明白,爷们好色,父皇三宫六院日日笙歌,父皇尚且这样,自然上梁不正下梁歪。

正文 第二百八章针锋对(二)

即便如此,她心里还是恨,从小到大,谁能让她这么吃瘪,吃了瘪,还不能告发,不能收拾,强忍着自己消磨。怪只怪自己有眼无珠,千选万选,选了这么个负心汉。大婚不足月就管不住自家男人,这后宫说嘴的人多了小半年的谈资。

门外侍婢通传,半夏躬身问道:“公主,这见是不见?”

芙仪磨了磨牙,恨道:“见,不然显得我小气。眼下在我跟前杵着,哪能让他们这么舒坦。”

纪忘川在前,琳琅跟在其后跨进震松堂,见到公主屈膝一福。芙仪脸色不佳,强忍着不发作。“夫君要纳妾侍,我本不该非议。只是你我大婚尚不足月,如今正是新婚燕尔,还请夫君今夜留下恪守为夫之道,那么芙仪自然会与旁人好好相处,免得落下嚣张跋扈的恶名。”

琳琅心里一凛,芙仪趁火打劫要纪忘川留下陪她,算作是承认琳琅纪氏女眷的身份让她留在将军府上。她只能打落牙齿血吞,尚不待纪忘川开口,屈膝一福识相地退下去。

好似吃了一万只绿头苍蝇,纪忘川只觉得异常恶心。他何时成了以色侍人的面首?不仅看护不全琳琅,还要听芙仪差遣。为了他日琳琅在大将军府上有安生日子可过,他眼下还要韬光养晦,不能与芙仪硬碰。

半夏和剪秋在宫里混成了人精,看芙仪的眉头眼尾就知道她的打算,躬身往后退,连带着把房里的侍婢都带了出去。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外人散了,他们才能好好合计。

纪忘川坐在玫瑰圈椅里不出声,芙仪心道真是个牛皮灯笼,她堂堂公主为了博取他的好感拉下身段,睁一眼闭一眼让他纳了姨娘,他还一脸冷漠拒人千里。她只好先开口,否则两人这么静坐到天明也不是办法。“天色晚了,夫君,归置归置睡了吧。”

纪忘川起身整了整衣衫,客气道:“那公主早些就寝,我还有些公文要看,今夜就……”

芙仪不客气道:“我能不能有容人之量,且看夫君有没有容我之量。府上多一个人不值当什么,夫君要享齐人之福,也得让我能顺气咽下。”

纪忘川应声说道:“公主不妨直说。”

芙仪说道:“你我是父皇钦定的婚事,即便同一屋檐下,我是主,她是仆!夫君喜欢清静,平素独来独往,这些我都忍得。但我们是夫妻,每旬陪我三日,拾翠微那里不得越过次序。”

纪忘川冷笑了下,芙仪蹬鼻子上脸把自己当主子,他倒是尉迟家的下人了,连他的人生自由都被圈禁起来。他七尺血性男儿,如今倒是让芙仪玩转掌心了。这尉迟家的朝廷大员,不做也罢!

他懒得搭理,由着她耍公主的威风,临了只说了句。“公主休息,我在外间看书。”

不管芙仪拿任何眼风扇他,她要他陪,他便按照她的意思陪,两人一间屋里呆着,外人眼里就算夫妻和睦吧。他担心琳琅弯弯绕绕想岔了,可他总有不在府上的时候,表面上打折扣的顺从,是为了换得琳琅片刻的太平。只盼望琳琅能明白他的心意,否则他真的比黄连还苦了。

芙仪已经自荐枕席,纪忘川岿然不动。震松堂原本就是他的卧房,熟门熟路在书架上找了一本《增广贤文》,用以打发漫漫长夜。芙仪喊了半夏剪秋伺候就寝,两人进屋看到寡淡的场面,公主在里屋干等着,大将军在堂屋看书,一晚上估计得虚耗了。

纪忘川顶真的个性,眼里容不下沙子,他看不上眼的人决不能近身,现下已经是忍到了极致,才能跟芙仪待在同一块瓦片下。

芙仪招半夏近身,在她耳畔叮嘱道:“给我查查那狐媚子的背景,越详细越好。她那些乌七八糟的往事,我都要一一知道。”

半夏伺候公主摘下丹凤朝阳足金头面,清洗妆容,更换寝衣,剪秋端着漱口水侍奉公主清口,一应准备就绪,剪秋灌了汤婆子把寝被焐热,再把寝被熏香后,两人向公主告退,随后跟大将军面前屈膝一福后离去。

里屋的三足赤金缠凤菡萏香炉内点了苏合香,沉沉叠叠的香味升腾飘渺,一室安宁。芙仪灭了火烛上床独守空枕,瞥见外堂燃着一豆火光,心里嫉恨不已。一个大男人守着身子作甚,想独留清白给那狐媚子不成!

半夏哆哆嗦嗦地靠在廊下守夜,不论公主与大将军是否同床共枕,好歹她人扎在门口,决计不让大将军出门,公主不快活,也不能让琳琅舒坦。

纪忘川手肘抵着额头,心思杂乱,崇圣帝乱点鸳鸯谱搅得他不好过,在政务上越发荒淫,轻佻治国,亮响箭召集神策十二营只为了与北地使臣打个赌,上个月还在朝堂上公然斗蛐蛐,上上个月江南水患,他没有第一时间拨款赈灾,反而大肆祭祀拜天,种种劣行,已是罄竹难书。

震松堂外堂风灯摇曳,纪忘川注定一宿无眠。琳琅在拾翠微安顿好,也是无法入睡。眼睁睁看着芙仪公主让纪忘川留宿,她只能端着守礼的态度躬身退出门外,指甲几乎要把手掌心上的肉一块块抠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