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琅替她拭去脸颊上滚烫的眼泪,表面安抚,心中绞痛。她与锦素主仆一场,更是情如姊妹,锦素蛰伏在她身边是为了对付纪忘川,而她多番照看锦素周全,可锦素对她之心淡薄,为了独占陆白羽,眼睁睁看她被王世敬强掳而去。
正文 第二百三十九章空念往(一)
锦素不翼而飞的舌头,她不用猜也能想到必定是纪忘川泄愤之举。“长安城中大有名医在,等咱们回了城,让羽哥把全城排得上号的名医都请来会诊,你那莺莺妙声必定能重现。”
待一切收拾停当,陆白羽已经急不可耐的叩门,他认得那个背影,尚有一些未解之事要向锦素问个清楚,如果他和锦素真的发生过苟且,那他与琳琅又该如何相处?果真是回不到无忧无虑的过去了,他从旁人口中早已得知琳琅嫁人的消息,只是残破的心太过执拗。
琳琅开门后神秘一笑,往屋里回看了眼,轻声说道:“羽哥,恐怕你同房里的人有话要说,那我先去外面候着。”
琳琅退出门外,给了他们叙话的空间。锦素侧身坐着,脊背挺得笔直,半边侧脸明媚。陆白羽思前想后,终究是走上前去,心中的疑窦是时候抖落开来,哪怕揭开的是疮疤,至少也能坦坦荡荡。
陆白羽与锦素相对落座,他没有寒暄,开门见山问道:“当夜,是你吗?”
锦素的脸上瞬间荡漾起少女的娇羞,却又浮起少妇的温婉。她静静地与陆白羽对视,她等这一天已然花费了太多的心力,以至于那一瞬间该摇头,还是该低头,她都模糊了,只是眼泪簌簌而流。
陆白羽要知道那个答案,“是你吗?”
锦素抿了下嘴唇,颔首认下,陆白羽大失所望,怅然失笑。长久以来的盼望,最终落了一场空。他曾经以为他能和琳琅保持仅有的一丝亲密,可意乱情迷之下却把锦素当成了替身。
锦素垂首不敢看陆白羽,所以没有看清他一脸的失望。两人相对无言,时光静默地流过,两个人却成全了两种不同的心事,锦素是欢喜的,陆白羽却不悦。可身为七尺男儿沾了清白闺女的身子,哪是一句弄错了便能对付过去的。
临了,陆白羽起身离去时,应道:“我会负责的。”
锦素满心欢喜地颔首,再也不敢看陆白羽的脸,临别隔扇门刮开一道青灰色的天光,她灼灼注视着陆白羽跨出门槛的背影,潇洒无匹。
琳琅没有应约侯在院子里,她一早过了畅幽偏院,陆从白醒得早,等了琳琅两个时辰才现身。他只当琳琅贪睡,这么快就不记得答应照顾他的事,谁知琳琅一脸肃穆,似有难言之隐。
琳琅拖了张杌子,坐在床沿边上,托着腮,说道:“从白哥哥,咱们府上护院可否挑几个武功出挑的借我一用?”
陆从白警觉,问道:“你要做什么?”
琳琅晓得问他借人,自然瞒不住,“护院替我抓一个人。我的侍婢,锦素。”
“锦素?”陆从白依稀记得琳琅与锦素情分匪浅,似主仆,更比姊妹,琳琅失踪后,锦素也不见了,他一度怀疑琳琅带着锦素离开了。陆从白精明玲珑,他负伤在身,借用护院之事,大可以托付他人。“为何不向陆白羽开口?只要是你的事,他必定十足落力。”
琳琅似有戚戚然,“我只是不想她伤心,不想羽哥为难。”
陆从白不再过问,琳琅此番举动必有打算,不过借几个护院,他应承便是。
锦素口不能言,却能书写,她一手歪歪斜斜的字,把陆白羽应承对她负责之事告诉琳琅。琳琅猜到他们二人有牵扯,的确与她推测不谋而合。她借着锦素开心的情绪,在午膳之中提议饮酒,山寺之中本不该有酒,但陆府护院中恰好有个酒袋子,琳琅向拿酒袋子要了些酒,与锦素对饮,锦素志满意得,自然不疑有他。
待锦素美人醉酒后,琳琅让一众护院把锦素绑下,另作处置。锦素对她有异心,留着是个变数,她只能小心为上。
陆从白并未伤及要害,刀伤规避了重要的部位,恢复尚算可喜。畅幽偏院里养了三日,在琳琅的搀扶下勉强可以落床走几步,若不是陈其玫归心似箭,每日都来询问她何时启程,他倒真愿意就这么隔绝人世,在畅幽偏院长长久久地住下去。
陆白羽决心还俗,出家之心早已溃散,一家子连护院侍婢十数人留在山寺中不成话,打扰了山间僧人的清修。
翌日天晴,入冬以来难得看到天空湛蓝,偏院墙角幽梅兀自绽放了一朵,清冷香味独特悠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