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明白,对症下药,才能尽快救醒皇上。”
邹明领命,转身跃出窗外,敞开的花格窗外澹澹的月光如水。
这些日子,宫中任谁都不好过,与落毒案有关之人都在忧心,无关之人照样忧心,皇上薨逝必定动摇根本,好不容易平定下来的江山,即将面临再一次的风雨飘零。
邵文淑在承欢殿中焦急得来回踱步,芷芳带了宫闱局新贡的江南制造锦缎都不能让她展颜,她在等芷云带回一个消息。
等了一会儿,芷云一阵小跑进殿,来不及行礼,邵文淑着急问道:“怎么样?”
芷云喘了口气,“皇上依然昏迷不醒,御医至今没有头绪。”
“都是一帮庸医!”邵文淑转念又焦躁起来,来来回回停不下来,好似脚步一停顿,恐惧、担心就会漫涌上心头。她弄不清楚自己的内心,到底是希望皇上醒过来,还是希望皇上就此长眠?
皇上若是醒了,以他聪慧精明,洞彻人心的本事,也许会发现落毒的真相,况且皇上一心扑在贤妃身上,必定会不惜一切会贤妃洗脱嫌疑,那么此事唯有推到她身上才能有个了结。如此想来,她是死路一条。
可皇上若是长眠以往,那么她下半辈子也只能困在宫苑一角了此残生,此生无望,生不如此。
她半生都没有经历过如此艰难的抉择,她扯着嗓子喊道:“芷芳,给本宫沏壶茶来!”芷芳战战兢兢地递到她手中,她却一整杯泼在春茗脸上,“你想烫死本宫!”
芷芳忍着半脸烧心之痛,“娘娘,婢子再给您换一壶茶来。”
邵文淑咋咋呼呼地一屁股坐在玫瑰圈椅里,心神不定,左右怎么看都是不顺眼。“那蓬莱殿那贱人呢?”
芷云如实道:“依旧软禁,不吵不闹的,翻不出什么花样来。”
邵文淑前思后想,如今唯有依靠邵元冲能倚仗军功救她出困。“父亲那里呢,有没有消息?”
芷云赶紧把藏在怀中的信件托出,道:“回娘娘,婢子刚得到都督传来的消息,您过过目。”
邵文淑焦虑地开启信件,仔仔细细审视每一个字符,读罢之后嘴角扬了一抹舒展的笑意。“父亲凯旋归朝,皇上必定有厚赏,既然有父亲为本宫撑腰,本宫便有了十足的底气。”
芷芳和芷云不敢激怒邵淑妃,连连点头称是。邵淑妃脸上刚有悦色,心底顷刻又压上了乌云。趁着皇上昏迷之际,赶紧把蓬莱殿的妖妃处置了才是正经。
邵文淑算计了一轮,又想到了蓬莱殿中的婢子。“慎刑司那边拷问得如何了?”
芷云转了转眼珠子,回道:“慎刑司的法子层出不穷,即便是白的也能拷问出黑的来。”
邵文淑掂量着自己的分量,再掂量了下尉迟珩的分量,两下子里一权衡,又莫名生出了底气。“跟慎刑司的掌事嬷嬷说,此事务必要快,赶紧拷问出来,趁着皇上尚未苏醒,咱们就把贤妃给办了,到时候死无对证,皇上就是想对本宫问罪,也要看看父亲的兵权许不许!皇上根基不稳,用人用兵之计,犯不着为了个女人,跟肱骨大臣过不去。”
正文 第三百二十八章音书绝(二)
跟前的心腹婢子纷纷点头赞同,亏得邵淑妃有个嫡亲的靠山,邵都督回朝正当时,要是无人依靠,这困局还不知道怎么解。
接连多日没有用过一餐饱饭,连饮用的水都是早上采集了有限的晨露,琳琅和静如日渐消瘦下来。琳琅整日抄写经文,渐渐的,除了每日送膳食的小太监叫嚣两句,再也听不到其他的闲言碎语。宫外没有消息,也许是最好的消息,琳琅总是这样的安慰自己。
这一日天气闷热,秋老虎爬上了节气头。走一身都是闷汗,湿答答粘着人难受。琳琅一整宿睡不好,翻来覆去人也潮腻得很。太阳穴突突发胀,有些心神不宁。静如看琳琅一脸菜色,问道:“主子,昨夜做恶梦了?”
琳琅锤了锤酸楚的脖子,“夜里发汗,烦热得很。今天胸口闷闷的,没准得下一场大雨。”
“下雨也好,祛祛晦气。”静如叹了口气,“瞧您最近这面黄肌瘦的,皇上看到了,指不定心疼成什么样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