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辛恒眯眼瞧他:“怎么,你不愿意?你看你娘做的那事,日后婵儿嫁去你李府能有好日子过?”
李曻身为李府嫡长子,且父母健在的情况下,想要独建府邸,定会遭到非议。
其实说到现在,李曻打心眼里还是不敢相信姚氏会做出这样的事来,姚氏聪慧,却并不是一个恶毒之人,至少在李曻成长的这么多年中,他未曾见过姚氏用过什么手段,可温辛恒没有理由会这样骗他,而且之前父母的确说过要退婚的事……
李曻合眼叹气,温辛恒见他不回话,便气不打一处来。
“我也不逼你,你若是不愿,这婚事便作罢。”说完,他起身打算离开。
“兄长,”李曻终于开口,这次他改了称呼,直皆称温辛恒为兄长,便是刻意在拉近他们的距离,他起身来到温辛恒面前,恭敬地拱手道:“昨夜东湖之事,感谢兄长信任没有报官,可我觉得当中也许有误会……”
“你……”温辛恒一听误会二字,便要立即打断,然李曻没给他打断的机会,扬声便道:“若是此事真为我母亲所做,我便允诺,成婚后立即自建府邸,若是真有误会,定会当面和兄长还有婵儿解释清楚。”
温辛恒才不在乎李曻如何称呼他,他在乎的就是结果,听来听去,他觉得李曻这是在替自己娘亲开脱,根本就不想搬出李府,他脸颊微颤,瞪着李曻,从袖中摸出一封信重重拍在桌上,什么也没说便走了。
推门时,温辛恒力气极大,差点将门都给推歪了,外面候着的小厮看到,吓得一个哆嗦,连忙贴靠在墙上将通道给让了出来。
温辛恒现在看到李府的人就来气,路过那小厮的时候,又狠狠剜了他一眼。
待彻底看不到温辛恒身影了,小厮赶紧跑进屋道:“公、公子……”
李曻手里攥着那封信,沉着声道:“回府。”
昨夜那两个人,姚氏已经连夜叫人将他们送走了,而那封信,也已经被她烧毁,所以在李曻气冲冲来到她面前质问的时候,她一脸淡定地装无辜道:“曻儿,你怎么能如此和娘讲话?”
李曻耐着性子又问一遍:“昨日东湖之事,是否是娘安排的?”
姚氏眼眶瞬间就红了,她别过脸抬袖轻拭着面道:“你爹这些日子之所以不再提退婚之事,还不是因为我在背后替你说话,我知道你对温姝婵情深,可我始终过不去心里那道坎儿啊……”
姚氏所谓的那道坎儿,便是之前和李曻说过的那些关于温姝婵和莫尘垚之间的事,一提到这些,李曻便不由蹙起眉头道:“那都是些捕风捉影的事,我都不当真,娘便莫要信了。”
姚氏无奈道:“可无风不起浪啊……”
感觉到话题被带偏,李曻便立即问道:“那昨夜……”
姚氏继续哭道:“你爹的脾气你是知道的,她见我也向着你,这些日子便没给过我好脸色,我这心里闷啊,本来是在街上散心的,却偶然遇到了汪氏,那汪氏热情,偏拉着我一道游湖……”
姚氏将事情一股脑推给汪氏,边说边落泪,像是受了极大委屈,若不是手中有信,李曻恐怕都要信了她。
见儿子不为所动,姚氏叹了一声,抹泪道:“没想到她昨日当我面说得极好,还将那二人主动交给了我,今日便寻你告我一通罪过……”
“不是婵儿说的。”听到娘亲误会温姝婵,李曻不悦道。
真如汪氏所说,那丫头鬼着呢,自己不出面,便叫她那哥哥去说,姚氏心里骂,面上却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李曻合眼长叹一声,要见昨夜那二人,姚氏自然有一番解释,说是李曻平日好写诗集,被有心人模仿了笔迹,那人贪恋温姝婵貌美,便出此下策,她一方面为温姝婵名声考虑,一方面又因没出大事,故而只是教训了那二人一顿,便给放了。
李曻听完终于是忍不住了,他掏出信封丢在姚氏面前道:“我本不想和娘将事撕开,娘却一直当我是傻子!”
一向文质彬彬的李曻忽然动气,姚氏愣愣地看着他,又看向桌上的信封。
这信……不是昨夜就让她给烧了么?
她怎么也没想到,温姝婵会留这么一手,在拿到李曻的那本摘录时,她便按照李曻笔迹临摹了一封同样的信,她将姚氏寄出的这封,一直妥善保管着,而昨夜交给姚氏的那封,是出自她手。
姚氏因事情败露,心里慌乱,自然没有细看,一回府就匆忙将信给烧了。
此时见到这封信,她心里咯噔一下,还在试图混淆:“这、这是那二人写的信?”
李曻彻底不想再看姚氏演戏,背过身沉声道:“这信上的香味,娘应该不陌生吧……”
早些时候,姚氏夸李婉卿身上的香料好闻,李婉卿便将自己那盒香料送给了姚氏,当时李曻也在场,得知是温姝婵所赠,还说李婉卿借花献佛。
姚氏彻底说不出话来,她望着儿子失望的背影,眼泪便再次落了下来。
“待成亲后,我便要独立府邸。”
李曻说完,抬腿便要走,姚氏赶忙绕开桌子,追上去拉住他,激动地道:“你当真要为了那个狐媚子做出这样忤逆不孝之事?”
狐媚子,李曻冷笑,这样的词他是第一次从姚氏口中听到,这个他一向敬重的娘亲,竟也是这样的妇人。
李曻要走,姚氏却不肯松手,二人僵持一阵后,姚氏终于是做出了让步:“好,娘答应她可以过门,但是、但是你断然不能独立门户!”
李曻冷声问道:“不独出去,到时这后宅可还有安宁之日?”
“你这话何意?”姚氏瞪大眼望着他道:“既然我允她入门,还怎么会刁难?”
一时辨认不出姚氏这话是真是假,李曻只觉得头疼,见他面色不对,姚氏也不敢再多说,赶紧就叫下人将他扶回了屋。
这次谈话最终还是不欢而散,一连数日,李曻只是对姚氏做了礼数,却再也没有以前那般亲近,似乎二人总隔着一层。
再说温府这边,汪氏回去后老实了一段时间,便有还是蠢蠢欲动,在她心中,温姝婵可是个了不得的对手,受了这样的气,还能忍下来,也着实不易。
那她便从邹氏入手。
汪氏假意是因温实诚不在,怕邹氏自己觉得无趣,便带着些东西来雅和院与她闲聊。
邹氏一向不喜汪氏,只是随意应付,可聊着聊着,汪氏便开始长吁短叹,就是等着邹氏问她,邹氏不知道她葫芦里卖什么药,看不见似地继续喝茶吃点,一直没吱声。
汪氏还是忍不住,自己道了出来:“有些话吧,我这不说堵在胸口里难受,说吧,又怕嫂嫂多心。”
邹氏抬眼看了看她,还是没说话。
汪氏便自顾自道:“咱家姝婵能说上李家,我是打心眼里高兴,可这一旦成了亲,那不光是两个人过日子。”
汪氏说着,压低声道:“我那日去街上逛,碰巧遇见姚氏,她不知我就在旁边,竟然和别人说,她家李曻春闱一过,送上门的闺秀定会排大长队,我寻思着我们五姑娘还没过门呢,怎么他家就惦记着纳妾了……”
见邹氏脸色微变,汪氏嘴角微扬,假装叹气道:“二嫂是知道我脾气的,我当场就听不下去了,本想和她理论,看又怕伤了两家和气,万一因我出头,人家李府再来退亲,我家姝婵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