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知行忙道,“吃了药没有?去没去医院看?”
“我去医院拿了药,刚才量体温,烧已经降了下来,还在睡觉。”
听韩念念这么说,方知行心里多少松口气,见他媳妇儿神色紧张,一脸自责的模样,揽住了她肩膀,反安抚道,“奶奶今年身体是比以前差很多,光是头疼脑热今年就来了好几回,去医院看过,说没什么大问题,就是岁数大了抵抗力下降。”
“明天咱们再带奶奶去医院看看吧。”韩念念别的不怕,就怕有些病查不出来。
“听你的,明早我去推架子车。”
转天大早,方知行从方大兴推了架子车过来,也不管方婆婆乐不乐意,跟韩念念一左一右,硬是把老太太搀上架子车,一路推到医院挂号做检查。
一通检查下来,看病的医生跟先前的回答一样,没啥大毛病,就是岁数大的缘故。
方婆婆埋怨道,“看看,我就知道,大清早非要把我折腾过来,烦人!”
生了病的缘故,方婆婆难得耍起了小脾气,方知行又赶忙把方婆婆背下楼,两人一路伏低做小,把方婆婆推了回家。
回家再测了一次体温,没再发烧,方婆婆又就咸菜吃了大半个馒头喝了碗面粥。
见方婆婆精神状态恢复正常,两人皆松了口气,叮嘱她多休息不再出门打牌,这才纷纷去上班。
等韩念念赶到学校时,一节课都结束了,马大姐瞧见她才来,低声道,“刚才李主任找你,我说你去厕所。”
韩念念忙不迭感谢,来不及缓口气,又去找李主任。
“小韩啊,快坐。”李主任指指对面的椅子。
韩念念心里直打鼓。
李主任把一堆举报信推到她面前,“小韩啊,这事我也没跟旁人说,这两月来收的举报信都在这了,看字迹应当是一个人。”
李主任到底是过来人,这么多举报信只针对一个,心里多少明白韩念念这是跟人结仇了,只是这举报人讲话也不带脑子,韩老师正儿八经招进单位,户口身份明明白白写着,亲戚一大帮在乡下,又是贫农成分,跟破坏分子啥的八竿子打不着呐。
韩念念挨个看了看,大概能猜到写信人,看了两封就没再看,面不改色道,“主任,组织是要给啥处分吗?”
李主任点了根烟,“处分谈不上,没头没脑的东西也没人管,我喊你过来,就是想跟你说一句,举头三尺有神明,人要行得正坐得端,就不怕小人捣鬼,小韩你不要有心里负担,组织当你的后盾!”
韩念念心生感动,可却又为李主任这样的担心,再过几年可就到大浪潮了,臭老九将会是被有心人狠批的对象...
心不在焉回办公室,瞧见马老师在写红布告。
“不是明年开春才招聘吗,现在就开始了?”
马老师头也不抬,“这不是曹老师被开除了吗,语文老师不够,先招一个进来再说。”
韩念念哦了一声,帮忙把大红纸粘到外边墙上。
贴上去没两天,就陆续有人来报名了,又是考试又是面试,一通折腾下来,总算录用了一个年轻小伙儿,高中文化水平,小伙子姓梁,模样周正,报道入职之后,大家纷纷跟他打招呼。
“梁老师多大了?”
“娶媳妇没有?”
“家里兄弟姐妹几个?”
梁老师有点羞涩,老实回答年长老师的问题,韩念念竖耳朵在一旁听,就听见没结婚三个字。
“梁老师,家里催着结婚不?我给你说个对象。”
“......”
上班下班日子如常,几场秋雨下来之后,天气骤然变冷,一早起来开门看,竟飘起了雪花。
懂得韩念念直搓手,“今年冬天这么早啊。”
转头看方知行,就穿了件羊毛衫里里外外走,“方书记,你不冷啊。”
说话间伸手探向方知行,手比她热乎多了,枉她还穿了大棉袄。
方知行把热水端了进来,牙刷牙膏挤好递给韩念念,“反正休息天,就别出门了。”
韩念念刷着牙,含含糊糊应好。
时下本来娱乐就少,天一冷,基本都在家坐被窝,洗脸刷牙又吃了碗米粥,坐床上看报纸。
方知行也踢了拖鞋挤上床,跟她靠一块看。
“冬季大供应,白菜洋葱土豆萝卜...”韩念念一看时间,“方书记,今天供应白萝卜!别坐被窝了,赶紧去买!”
方知行捏捏眉心,无奈看她一惊一乍,让她坐好,“外边冷,我去推架子车买。”
韩念念坐不住,“你都出去了,我自己在家没意思,奶奶还一早就出去串门了,估计又是去打扑克...”
说话间,已经下床穿好了鞋,又把陈卫东的粮本也一块带上。
方知行顺手拿了军大衣给她从头到脚包上,两人一块出门,既然去买一趟,干脆帮老爷子老两口的一块买了,每人供应二十斤,一百多斤的萝卜买了两麻袋。
“念念,小行哥!”薛晓鸥喊他们。
两人转头一看,韩念念顿时不厚道的笑出了声,孟繁宗也推了个架子车,车上跟他们一样,堆了两麻袋萝卜,要是搁几十年后,实在不敢想象孟繁宗推架子车的样儿。
孟繁宗有片刻不自在,推架子车赶上来跟他们一块走。
“念念,小行哥,我们要打结婚证了,年底办事儿,你们过来喝喜酒啊。”提起结婚的事,薛晓鸥比一般姑娘大方,大咧咧邀请他们。
反倒是她旁边的孟繁宗,耳根子发热,竭力淡定的对视上韩念念和方知行投来打趣的目光,咳了一声道,“日子定在腊月二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