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2 / 2)

邱艳知晓,邱贵欠的银子怕不少,邱老爹才会这般说,邱贵自己管不住,自作孽,谁也没法,而且,邱贵和顺风赌场沾上关系,肖氏和李氏之后有得闹了,尤其,两人又是寸步不让的性子,前两回,肖氏占了上峰,谁知,因着邱贵,不得不在李氏面前低声下气,小心翼翼巴结讨好,肖氏该是承受不住这个才晕过去的吧。

邱老爹不和她说,邱艳还有其他法子,这不,第二天,莲花就一五一十将打听来的事儿说了,李氏消息灵通,清晨穿了身牡丹红的长裙在来回走,逢人就说邱贵欠了顺风赌场钱的事儿,邱艳想象过欠了不少,没想到,邱贵有胆量,欠了八百文,好整天想方设法往赌场跑,可想而知,不是邱老爹发现及时,二房宅子被邱贵输了大家都不知道。

“你二伯母昨晚晕过去了不是,今早醒来听说珠花娘在村里到处坏她家的名声,气得在屋里摔东西,你大堂哥和大堂嫂嚷着要分家,谁欠的银子谁自己还,二房闹得厉害了,我先和你说这么多,剩下的,下午再和你说。”李氏站在二房门口,不进去,也不离开,阴阳怪气说了通,话里尽是扬眉吐气地得意,还暗指,如果肖氏醒来,去她家帮忙洗衣服做饭,一个月后,她会在卫洪跟前替邱贵说说好话,肖氏在屋里破口大骂,骂着骂着又哭,二房,算是彻底乱了套了。

无缘无故去了八百文,换做谁,都承受不住,何况,肖氏素来抠门吝啬,要她掏这么多钱,不是活生生在她心口上剜血割肉要她的命吗?肖氏哪会同意,就是邱铁,一夜之间,头发都白了不少,邱贵灰头灰脸的躲在自己屋里,闷头不出,邱安两口闹分家,他只说了句不同意,也不敢出门和邱安当面说。

中午,邱老爹心绪不佳,哀叹声不断,邱艳开解道,“二堂哥自己犯下的事儿总要承担后果,上回闹的动静大他都不知收敛,这回不吃点苦头,以后还会去赌场。”

“我明白,就是想你二伯辛苦大半辈子,结果养出这么不成器的儿子,都说儿子好,养儿防老,遇着你二堂哥这样子的,整天操不完的心,晚年都不得安生,哪还奢望给他养老。”邱老爹和邱艳娘关系好,得知邱艳是个女儿,邱老爹并没有像其他人那般露出失落,反而欣喜不已,他想着儿子女儿,都是邱艳娘辛辛苦苦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前三个月吃什么吐什么身子受了大圈,后边,生孩子又遭受了如此大罪,他有什么不满足的?

如今,有邱贵做比较,邱老爹愈发觉得,不管是男是女,性子没养歪才是好的。

下午,莲花过来,继续说那边的事儿,“你二伯答应分家了,你二伯母也没反对,只你二堂哥闹腾得厉害,找你说,你两个堂妹还没说亲,分了家,会妨碍她们将来说亲,可你大堂哥态度坚决,不分家他就请族长做主,你二伯才答应的,珠花娘就在门口看热闹,你是没瞧着她的嘴脸,不知晓的,还以为她大仇得报了呢。”

邱艳能想象到李氏的幸灾乐祸,肖氏疼邱贵不假,可要她因为这次屈服于李氏是不可能的,换做严氏倒是有可能,能屈能伸,肖氏一根筋,向李氏低声下气往后在村子里抬不起头,肖氏好面子,心里哪承受得住?

二房分家的速度快,邱贵以死相逼都没能奏效,里正和族长出面,帮忙分了家,邱老爹也过去了,邱艳一个人在家,玉米芯晒干了,装起来放柴房,冬天时烧炕最合适不过,把玉米芯捡来装进背篓,听门口有人喊她,邱艳一喜,“阿诺,你怎么来了?”

扭头,见沈聪走在前边,目如朗星,鼻若悬胆,举手投足间皆是从容,邱艳缓缓站起身,眼神映着星火,神采奕奕,“阿诺哥哥也来了?”

沈聪挑眉,唇角上扬,“过来找邱叔说点事儿,你二伯家出事了?”

邱艳一五一十将事情来龙去脉说了,引着人回屋坐,她手脏,洗了手抆干后才挽着沈芸诺手臂,欢喜不已。

“那件事,你让邱叔别管,否则,闹大了,你二堂哥怕会出事。”沈聪说得云淡风轻,邱艳去蹙起了眉,“为什么?”二房今日分家已是不铮的事实,她不明白沈聪口中闹大是什么意思。

沈聪好似心情不错,“阿诺,去院里帮你艳儿捡玉米芯,我和你艳姐说两句话。”

沈芸诺莞尔,笑着走了。

邱艳心扑通扑通跳得厉害,面上却故作镇定,绷着脸,缓缓低下头,极力掩饰着脸红,往回沈聪不曾留意,当下,觉得十分有趣,故意上前一步,走到她跟前,微蹲着身子,仰头看她,见她咬着唇,一脸娇羞,一双桃花眼波光潋滟,煞是好看,他好笑,“为什么不抬头看我?”

☆、第06章 -07-24

邱艳脸刷的下红了,伸手推开他,抖了抖唇,“没有的事儿。”

“那就抬起头。”沈聪促狭的笑了笑,“我又不会吃了你。”

“我……”

沈聪微扯动嘴角,直起身,低头,只看得见她满天黑如墨的秀发,发髻梳理得一丝不苟,看在他眼里失了些随性,死板而固执,他伸出手,揉了揉其中一撮发髻,指间用力,左右来回搓了两下,见有碎发飘扬才松开手,一本正经道,“正是花样年纪,打扮得和老妇人做什么?人家发髻有油光可鉴是年纪大掉发,你小姑娘,随意些就够了。”

半晌,甚是满意的收回手,“如此就好看多了。”

邱艳睁大眼,微微后退了小步,不可置信的低喃道,“你是阿诺哥哥?”

“我还能是别人不成?”沈聪闲适的挑了挑好看的眉,见她眼里尽是错愕和慌乱,轻笑道,“往后遇着我,目光别无所适从,左闪右躲,个子本就矮,低着头,我对着你头顶和你说话?”

邱艳又羞又恼,快都手里的衣襟揉碎了,沈聪敛了脸上的笑,不再逗她,阿诺瞧着谁都白着脸,许久才能适应,而她,初始没留意她的神色,想他也来过好几回了,回回她都红着脸,不敢和他对视,他反而来了兴趣。

她想说点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垂首盯着自己鞋面,想着他此时正盯着自己头顶,慌乱的抬起头,面红耳赤道,“知道了。”

态度再端正不过。

沈聪一怔唇角笑意加深,伸出手,状似搂着她香肩,语气亲昵,“走吧,咱收玉米芯去。”

邱艳从小的认知里,孤男寡女从不敢越雷池半步,虽和沈聪说了亲,两人这般歪腻,过分了,她轻轻往边上挪了挪,谁知肩头力道紧了紧,自己反而往他肩头靠了两分,她垂下眼睑,随即把头抬起头,小声提醒道,“被人瞧见了,不太好。”

他垂首,看着她脸颊泛红,媚眼如丝,略微勾了勾唇,“早晚的事儿,外人不敢说三道四,走吧,阿诺等久了。”他脸皮厚,邱艳比不过,目光心虚的望着门口,恨不得上前把院门拉起来关上,即使,心里吃了蜜似的甜。

邱贵在家闹得厉害,奈何,分家志在必得,太阳落山前,分家到了尾声,欠赌场的债一并算邱贵自己的,赌场的人不来,他们就自欺欺人当不存在,短短两日,肖氏面色灿白,精神不振,神色恹恹的站在边上,分了家,她和邱铁往后跟着邱安两口子过日子,和邱贵没多大往来,至少,肖氏不用背负欠的银子,然后想到自己疼爱的儿子成了这副模样,肖氏悲从中来,坐在凳子上,头埋在膝盖上,啕嚎大哭,悲痛欲绝,看得众人也跟着难受。

进了自家院门,邱老爹还在叹气,听耳边有人唤他,直起身子,看清是沈聪,才敛了脸上的悲痛,温声道,“聪子和阿诺来了,什么时候来的?”院子里的玉米芯收了,沈芸诺和邱艳拿着扫帚扫地,邱老爹上前,领着沈聪进屋,侧目问道,“阿贵的事儿,真的没有法子了?”他不想给沈聪添麻烦,然而,瞧邱铁好似老了十几岁,他心底于心不忍。

“邱叔,这事儿您别插手,邱贵的事情我听人说过了,有心人不让他好过,他躲也躲不过。”沈聪过来便是因着这事儿,思忖片刻,简单的将邱贵去顺风赌场的事儿说了,那些日子双方闹得厉害,加之明月村的事儿,来顺意赌场玩的人少了许多,沈聪也没往心里去,还是刀疤和他说邱贵,他转而想事情不对,染了赌习的人甚少能戒掉,尤其赢了钱尝到甜头后的,邱贵不在顺意赌场,估计是去顺风赌场了,仔细查,才知邱贵欠下这么多债,他心里不甚在意,只要不是邱老爹和邱艳,其他人是死是活与他无关,何况欠钱不会要人命,直到刀疤去收债遇着一人,和邱贵在赌场认识,骂顺意赌场不近人情,其中谈到顺风赌场为了招揽生意,私底下找他们,允诺可以减少利息,前后联系,沈聪就知道,邱贵是落入别人的圈套了,赌场有赌场的规矩,不是卫洪说了酸的,那人骗邱贵去那边,明显有其他目的。

至于图什么,沈聪暂时没想到,和邱贵有关系的是邱老爹和邱艳,他过来提个醒,不上当就成。

邱老爹心知不好,没想着背后还有这种事儿,感觉愈发难受,“阿贵真是个好的,任别人怎么存了心思也不会将主意动到他头上,说来说去,还是管不住自己。”邱老爹将李氏和肖氏打架吵嘴的事儿说了,说到后边,邱老爹咬牙切齿道,“珠花娘会来事儿,上回冤枉艳儿不依不挠,又挑唆卫洪对付阿贵,往后,阿贵的日子可怎么过。”

邱贵到现在,都不知道被人害了。

“邱叔,您别插手就是,银子,过些日子,顺风赌场的人会来要的,分文不少。”沈聪觉得卫洪针对的是他,可惜找错了人,亲爹他尚且不放在心上,何况是不相干的外人。

夜幕低垂,沈聪和沈芸诺准备回了,约好过几日过来帮着收割稻谷,邱艳想起他身上的伤,不由得望了过去,却看沈聪好似明白她的想法,手指漫不经心的划过自己手臂,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邱艳不好意思的别开脸,想他果然命大,伤得那般重,竟都好了。

邱家二房的事儿落下帷幕,邱老爹下地收割稻谷时,才听说顺风赌场的人上门要债,邱贵和他媳妇躲到岳母家去了,肖氏和邱铁面上不说,心里哪放心得下,这几日,到处东奔西走借银子,村里人知道情况,谁都不肯开口借,邱老爹看邱铁整个人老了不少,拿了二十文出来,虽说杯水车薪,也是邱老爹自己得心意。

邱家大房给了五文,三房五房什么都没表示,远远的瞧见邱铁和肖氏就关上门,邱铁没法子,问族里人帮帮忙,族长置若罔闻,其他人也不予理会,邱铁和肖氏只得去其他村,许多年没走动的亲戚他们都没放过,有些亲戚,邱老爹都不记得了,甚至没见过,邱铁和肖氏能找到他们也是自己的能耐了。

然而,顺风赌场的人不给面子,看邱贵和槐花不在,砸了院子里屋里得东西,又去槐花娘家要人,邱铁和肖氏借回来的银子还没送到邱贵手里,便传出邱贵卖地的事儿,分家那会,因着邱铁和肖氏还在,下边还有两个没说亲的妹妹,家里的粮食田地一分为三,邱老爹和肖氏那份养她们自己和两个女儿,逢年过节不用邱贵孝敬,一切都算在大房头上。

邱安性子老实,不想为难邱贵,因而立即点头答应了,论起来,分家对邱安来说,他是吃亏的。得知邱贵卖田地,邱安心里也不太好受,肖氏在院子里骂骂咧咧一通,约莫气狠了,把想方设法借来的银子还了回去,算是决定撒手不管邱贵了。

待田里稻谷收回家,邱贵的田卖出去了,买田的不是别人,正是刘家,为此,肖氏站在村头,和村外的李氏骂了近两个时辰,梁子算是结大了。

去镇上缴税后,邱老爹整个人都忙了起来,邱艳亲事在即,陈师傅打的家具早就打造好了,邱老爹找人帮着把家具抬回自家,算着日子,给邱艳准备成亲用的东西。

抬家具那日,不少人都见着了,不免羡慕沈聪好福气,邱艳的嫁妆搁十里八村都算好的,尤其,邱老爹还说过,待他死后,手里的田地全是邱艳的,试想,谁家闺女成亲能有几亩田地陪嫁?眼红过后,不少人悔不当初,最初,问媒人打听邱艳的人络绎不绝,后来,得知邱艳心气高,许多人打了退堂鼓,结果,便宜了沈聪。

邱艳待在家,哪儿也不去,数着日子,还有三日就是她和沈聪成亲的日子,心里忐忑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