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艳小声提醒道,“你慢些,少点少点来。”
“我清楚。”沈聪挑着桶,走了,回来的时候,却是李杉挑着,沈聪走在他身后,邱艳心底松了口气,沈聪挑水不可避免会扯动背上的伤。
李杉挑完水就走了,邱艳觉得和平常不同,赌场的人过来找沈聪都是急事,她做好了沈聪会和李杉一块离开的准备,谁知,沈聪竟然留下了。
邱艳没有多问,烧了水,和沈芸诺将往天换下的衣衫洗了,家里没有水做什么都不方便。
沈聪在家养伤,哪儿也没去,封山前,带着她和阿诺赶集,有去年的人山人海,沈芸诺不愿意去,邱艳也不想,可又舍不得沈聪背着背篓,孤零零的走在路上,那种感觉,想想都觉得难受,和沈聪赶集。
一人背了个背篓,去镇上买回来不少东西,过了几日,刀疤又送了一背篓年货过来,随口说起沈聪被人砍伤之事,邱艳不想多听,去了沈芸诺屋里,刀疤望着门口,奇怪道,“往回我和你说赌场的事儿,小嫂子恨不得多长双耳朵出来,怎么今天主动走了?”
邱艳性子变了不少,沈聪也说不上是好是坏,顿道,“你继续说你的,砍我的人,明显身手不利落,该是匆忙中花钱找的人,骆驼还是没有消息?”
刀疤摇头,“也不知他躲哪儿去了,难道离开清水镇了不成,他还真是个有本事的,往回是我小瞧他了,你是没看见,为此,卫洪头上都多了好些白发了呢,不找到他,大家都寝食难安。”
突然,沈聪灵光一闪,紧紧蹙起了眉头,刀疤见他面露凝重,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儿,“怎么了?
“骆驼或许还在清水镇,木府我找人打听过了,可是温府,卫洪的人没有去打听过,他如果藏匿在温府......”
骆驼皱眉,“不能吧,温老爷要真是想插手管这件事,直接踢掉卫洪,提拔骆驼就成,把人藏起来算什么事儿?”
沈聪低头沉思,已经封山了,哪怕骆驼藏匿在温府,他们这会也拿他没有法子,的确,温老爷真器重骆驼,直接踢掉卫洪就好,犯不着这样做,除非,背后有什么事情,上不得台面。
“回家安生过年,明年春上,一切就真相大白了。”沈聪意味深长道。
☆、94|06-08-27
刀疤见他意有所指,好奇道,“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快和我说说。”从知晓骆驼在木府有个姐姐,刀疤做事小心翼翼了许多,生怕不小心给沈聪遭来麻烦,木老爷信任沈聪不假,枕边风吹久了不好说,有朝一日木老爷和沈聪生了罅隙,两人的关系再难弥补,刀疤怕,怕沈聪和木老爷处不好,闹得赌场的兄弟们不知怎么办。
“现在不能肯定,不过,等我确认后再告诉你。”骆驼手里没有人,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只能东躲西藏,可是,有人不会不管他的死活,那便是九姨娘了,这次,袭击他的人该是九姨娘花钱找来的,让他以为是她为了骆驼报仇,实则不然。
刀疤推了沈聪下,急不可耐,“赶紧和我说说,待会我回去好劝弟兄们注意些,今年还有几笔银子银子没收回来,还得东奔西跑要债,忙完怕是过年的时候了。”意思是提醒沈聪,这时候不说,只有等过年才有机会了。
沈聪挑了挑眉,不动声色道,“不碍事,封山了,不去镇上不会出事儿,明年山路通了再说不吃。”沈聪觉着事情和九姨娘有关,至于怎么个有关法,还得再看看,明年通路,他去镇上问人打听后才能弄清楚。
否则,坏了九姨娘的名声被对方反咬一口,在木老爷跟前,他站不住理。
刀疤点了点头,猜想其中说不准牵扯甚广,沈聪做事稳妥,从不胡言乱语,他说有了眉目告诉自己,不会骗他,刀疤不再继续追问这件事,和沈聪说起其他。
屋里不时有刀疤爽朗的笑声传出去,邱艳和沈芸诺听着,不免摇头失笑,“往回不觉得,怎么刀疤在你哥跟前,还有笑得如此开怀的时候?”
她以为刀疤来找沈聪说正事,会严肃以待,听笑声,两人谈论的明显不是正事,邱艳身子跟着轻松不少。
不一会儿,屋里的声音小了,外边传来脚步声,邱艳推开窗户,沈聪饿刀疤站在走廊上,正抬脚往外边走,拉上窗户,她小坡走了出去,提醒沈聪道,“不如让刀疤留下来吃了饭再走吧。”
赌场的人过来,如若不是帮衬她与沈芸诺,皆是找沈聪说完事情掉头就走,家里不是穷的揭不开锅,一两顿饭对家里来说不算什么,何况,刀疤与沈聪情分不比其他,邱艳觉着留刀疤吃顿饭更妥当。
院子里,背身而立的沈聪和刀疤转过身来,刀疤朝邱艳挥手,挠了下自己后脑勺,略有局促道,“不用不用,手里头还有事,谢过小嫂子了,我下回再来。”刀疤说的实话,封山了,他们不住在镇上过年就是因为村里债没有收回来的缘故,否则,谁愿意住在村里整天听一群长舌妇东家长西家短的,尤其,今年顺风赌场乌烟瘴气,他们赌场生意好,银子源源不断的往兜里塞,想着钱,刀疤兴奋起来,转头,大步朝外边走。
邱艳摇头,看沈聪转身回来,她回堂屋收拾碗,碗里的水没有动,邱艳将其倒了,扭头,沈聪已到了跟前,邱艳抬起头,温和道,“下回,让刀疤他们过来吃饭,你甚少去赌场,还给你分钱,传出去,不太合适。”
沈聪眼里闪过一瞬的诧异,随即泯灭,沉静道,“成,我与他们说说,他们肯定高兴,一帮人就喜欢白吃白喝。”以前,她向来不管这些事儿,更别说赌场里的人了,想到什么,沈聪眼神亮了起来。
“他们以前常来家里吗?”问完,邱艳想想不太可能,沈芸诺胆小怕事,沈聪不会让那些人来吓着沈芸诺,不等沈聪回答,她又缓缓道,“成,你和他们说说。”
说起来,沈聪一年四季没有空闲的时候,天冷,堆着的木材沈聪又往里挪了些,想年后再挑个时间全部做成门,这会却是不行,他得去山里砍柴,明年一年的柴火都是这会儿积攒的,沈聪养成习惯了,不砍柴,心里不踏实。
邱艳早上起得早,收拾了屋子,和沈聪一块上山,偶尔沈芸诺也会跟着,三人有说有笑。
日子恬淡而宁静。
天寒地冻,四处白雪皑皑,邱艳在屋里不想动,听着外边的敲门声,邱艳大声问了句,得知是裴征,想来送年礼来了,邱艳及早叮嘱过沈聪,让他留裴征下来吃饭,裴家的情形她明白,宋氏抠门,沈老头又是个怕媳妇的,裴征送的年礼不会好到哪儿去,别给人脸色瞧。
回想起定亲当日,邱艳的反应,她觉得自己稍微过了,裴家的聘礼不丰厚,可家里不差那些,她用不着摆脸色,得罪了宋氏,往后沈芸诺嫁过去,宋氏只会为难她。
她和沈聪埋怨自己当日的行径,沈聪站起身,多看了她两眼笑着道“你是阿诺嫂子,想拿捏他们乃人之常情,若对他们好言好语,宋氏得寸进尺,还以为咱沈家是个好欺负的,大多数人都是欺软怕硬的,你强她就弱了,你那日表现挺好。”
邱艳难得听他认可自己,脸色微红,“是吧,阿诺真要是在裴家被他们欺负,我铁定是不依的。”话完,催促沈聪给裴征开门,她去屋里找沈芸诺出来。
裴征人不如沈聪壮实,一身粗布麻衣,上边缝制了好些补丁,甚在洗得干净,瞧着清清爽爽的,邱艳让他们进屋说话,给裴征倒碗水,转而去灶房忙活,趁机和沈芸诺道,“家里买回来的布料多,你给裴征做做身衣衫吧,你嫁过去,偷偷给他。”
沈芸诺没有拒绝,“好。”
“那我让你哥哥问问他的尺寸。”说着话,邱艳就要往外边走,被沈芸诺一只手拉住了,沈芸诺吞吞吐吐道,“不用不用,他比哥哥稍微瘦点,将哥哥的尺寸改改就好。”
邱艳知道她抹不开面子,点了点头,堂而皇之的让沈聪开口问,的确不太好。
饭桌上,裴征不是健谈的人,和上回的情形一样,吃得特别少,一小碗饭,就饱了,说什么不肯多吃,邱艳在旁边哭笑不得,抵了抵沈聪手臂,还是沈聪开口,才让裴征转了碗。
裴征不敢待久了,吃过饭就回,沈芸诺送他出门,邱艳整理裴征送来的东西,忍不住叹气,沈聪椅子上,揶揄道,“这年礼我瞧着不错,怎么你唉声叹气的,差了,你觉得裴家对阿诺不上心,好了,又自己过意不去,还真是难称你的意。”
邱艳摊开篮子里的东西,感慨道,“裴征爹娘你也见着了,凭宋氏的贪婪抠门,怎么会允许他送如此丰厚的年礼来,只怕是裴征自己攒钱来的路上买的。”
沈聪不以为然,“这不挺好的,说明他看重阿诺,阿诺跟着他,咱也放心。”沈聪站起身,估摸着时辰,大步流星走了出去,邱艳唉声叹气,正抬头与他说话,见他到门口了,问道,“你去哪儿?”
“我瞅瞅阿诺,怎么还没回来。”
邱艳也反应过来,沈芸诺送裴征出门好一会儿了,两人有再多的话也该说完了,不由得放下手里的篮子,追了出去。
刚走上小路,便听着杏树下传来喧哗声,邱艳暗道不好,而沈聪已拐过树林没了人影,邱艳抬脚跑起来,气喘吁吁到杏树下时,见着沈芸诺依偎在裴征背后,身子瑟瑟发抖,而罗氏倒在地上,人仰马翻。
裴征沉着脸,脸色铁青,“我不管你们是不是阿诺的家人,三哥不承认,你们什么都不是,阿诺往后是我媳妇,你们欺负他,就是跟我裴征过不去。”
沈老头瘫坐在地上,手里握着荆条,明显是想打人,沈聪站在她跟前,并没急着走过去,邱艳上前一步,小声道,“他们又出来作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