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氏知晓她心里难受,唉声叹气道,“有的人,三年抱两,四十多岁都有怀孕的,你和阿蜜不过要一个孩子都这么艰难?”
邱艳嘴角僵硬的笑了笑,没有吭声,肖氏见她心情不好,没有久留,午饭没吃就回了,“我问问哪个村里的大夫厉害,让他给你堂妹瞧瞧,长此以往,只有等着被休回家了。”
肖氏的话重重敲在邱艳心头,她抬起头,肖氏已经火急火燎的出了院子,衣衫拂过门框,瞬间消失不见,邱艳心里难受,是啊,只有等着被休回家了。
晚上,天黑时分沈聪才从外边回来,邱艳等着他吃饭,屋里燃着灯,两人挨着而坐,沈聪替她夹菜,叮嘱道,“往后,不用给我留饭,你做了饭自己吃就是,我尽量把手里头的事情年前弄完,明年开始,就不用日日都去镇上,尽量多在家陪你。”
明年,该遭殃的人都遭了秧,他和她能过安稳的日子,沈聪觉得好似没有想象中的糟糕和索然无趣。
邱艳笑着点头,“好,明天用不用出门?”
“不出去了,待阿诺和裴征回门,之后几天会开始忙,忙过这阵子就好了。”温老爷拉帮结派想要和木老爷一较高下,当初结拜时请了镇上不少德高望重的人做见证,这会儿反目成仇,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狠劲吓着了,也有出来打圆场说一切只是误会,事情说出来只会让木老爷脸上无光,因为,木老爷不肯多说,温老爷趁此机会,到处抹黑人。
背后谁在支招,可想而知,连县老爷都惊动的,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县老爷生性贪婪,认钱不认人,温老爷往县老爷府上送了不少银子,对卫洪比往回好了许多,想来是要孤注一掷。
“艳儿,你一个人在家怕不怕?”沈聪抬起头,盯着她小巧的鼻梁,缓缓问道。
“不害怕。”邱艳说的实话,在青禾村,邱老爹白天要出门干活,她也是常常一个人在家,都习惯了。
沈聪沉思了会儿,想说点什么,又止住了,“往后,我尽量早些时候回来。”
“好。”
两人话不多,睡下后,沈聪习惯的抱着她,想起什么,勾了勾唇,“上回你不是问我和爹说了什么,爹都不逼你生孩的事儿吗,想不想知道?”
邱艳身子一僵,调整了睡姿,故作轻松道,“好啊,快与我说说,你怎么做到的?”
“我和爹说,孩子总会有的,眼下家里穷,待日子好过些了再说不迟,咱既然生下孩子,总该给她衣食无忧的生活才行,那种生了一堆孩子,结果孩子吃不饱穿不暖的,不是让孩子跟着吃苦吗?”沈聪的手搭在她肚子上,阖上眼,这不过是搪塞邱老爹的借口,没想着邱老爹深信不疑,想着这个,他心里有小小的愧疚。
邱艳想,他果然还是喜欢孩子的......
两人没有再说话,好似都睡着了似的。
第二天,天色大好,沈聪杀了鸡,在锅里炖着,和邱艳一起准备了四道才,沈芸诺和裴征到的时候,最后一道菜正好起锅。
沈芸诺面色红润,裴征脸上漾着喜悦,在沈聪跟前,没有之前的拘谨,“三哥,我和阿诺回来了。”篮子里装了些菜,还有半篮子鸡蛋,邱艳想,宋氏不会大方,鸡蛋可能是韩氏的主意,由此想着,韩氏身为长嫂,对阿诺该是不错的。
饭后,邱艳和沈芸诺回屋睡觉,认真问起裴家的事情,沈芸诺让她放下,“他挡在我前边,没事儿的,嫂子和哥放心就是了。”昨天,宋氏要她洗一家人的衣衫,被裴征反驳回去,拉着她就回了屋子,宋氏在院子里骂了一上午,裴征说,宋氏再骂,秋收后他不去镇上了,就在家,左右,村子里的人也有留在家里了,没分家,他凭什么累死累活,宋氏吓着了,不敢再骂。
邱艳点头,裴征对沈芸诺好比什么都强,邱艳心里也能放心了,待沈芸诺和裴征走后,邱艳将沈芸诺的转达告诉了沈聪,沈聪沉着脸,脸上阴云密布,“总要让那死老婆子知道厉害才敢收敛,还真以为阿诺嫁过去是给她当牛做马的不成?”
邱艳觉得也是,没拦着沈聪,心事重重的模样。
路上,裴征提着满满一篮子东西,其中还有半只鸡肉,他心里不是滋味,“阿诺,我多挣些银子,往后回家,给三哥和嫂子多带些礼。”宋氏抠门,怎么舍得拿鸡蛋送人,那些鸡蛋,是邱艳拿手里的布匹换的,“回家后,你把东西拿进屋,别给娘看见。”
他二嫂快生了,半只鸡被宋氏瞧见,估计会要过去留着给他二嫂坐月子的时候吃,他大嫂只顾着自己几个月的孩子,不会管这些事的。
“好。”沈芸诺瞅了眼篮子,默默红了眼眶。
沈芸诺想,成了亲,邱艳就能感觉到了吧,沈聪心里,是喜欢她的,邱艳不自信,喜欢东想西想才蒙蔽了双眼,看不见沈聪的内心。
之后几日,邱艳一直闷闷不乐,在家无所事事,沈聪早出晚归,以为邱艳心情不好是抱怨自己不陪着她,日日回来,尽量把家里的活儿都做好,洗了澡,晚上他就把衣服给洗了,清晨去井边挑水,邱艳手里头更是无事可做。
“媳妇,家里的活儿我都做完了,你休息着,有什么,待我晚上回来说。”沈聪搂着她,重重在她额头亲吻一口,两人有些日子没亲热了,沈聪暗道,今晚回来好好疼她一番,好好陪她说说话,她心情该就好了。
沈聪没有多想,他出门在外,沈芸诺又补在家,邱艳猛地不习惯,心情低落很正常,心里记着事儿,早早的就回了家,门上落了锁,沈聪皱眉,没听说邱艳今天要回青禾村的事儿,他去山里找了一圈,下山时,夜幕已低垂,院门的锁没有没有被开过的痕迹,想起什么,他掏出钥匙打开门,里里外外检查番,少了个篮子,院子里没有挣扎过的痕迹,门背后的棍子也在,棍子是他放下的,和邱艳说,遇着事情,拿走棍子,他回来见着就知晓发生了什么,然而棍子在,邱艳该只是回青禾村了。
☆、98|06-08-29
沈聪这才放松下来,坐在桌前,给自己倒了碗水,推开窗户,望着黑暗渐笼的院子猛上淡淡的灰白,天边,一轮浅浅的月挂在天际,散着朦胧的光,如月光下,邱艳柔和的笑,沈聪不自觉的跟着笑了起来,想到什么,脸上的笑又转为了冷。
一碗水见底,他才收回了目光,扭头,眼神在屋里逡巡,然后起身走到衣柜前,啪的声拉开,静寂的屋子,柜子的声音刺耳,沈聪眉峰蹙了下,衣柜里,邱艳的衣衫了三件,蓝色的,鹅黄色的,还有一身米分红的衣衫,沈聪也不知自己为何记得她有哪些衣衫,见着了,少的衣衫从心底自然而然冒了出来。他的手轻轻落在最上边的衣衫上,想象邱艳整理衣衫时的目光,他将其中件藏青色的抽出来,随意搭在肩头,去灶房打水洗澡,赌场不平静,她回青禾村也好。
心里头这么想着,晚上,沈聪一个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手里头总觉得少了点东西,牵着薄被,鼻尖充斥着淡淡的皂角味儿,沈聪记得,邱艳嫌弃他洗衣服粗糙,上边残留的皂角味没有清干净,邱艳煞是讨厌这种味道,可能她念叨的次数多了,他心里也升起排斥,难怪味儿会这般重,撑起身子,从衣柜找出另一件换上,辗转反侧,浑身上下不得劲儿。
迷迷糊糊,竟是后半夜才睡着。
院子里,第一声鸡叫传来,他便睁开了眼,习惯性的先摩挲手,没有柔滑的肌肤,手心空空的,什么都没有,沈聪只觉得自己是魔怔了,快速的翻身起床,整理好衣衫出了门。
到镇上,才知木老爷昨日出门被人打伤了,不用说也清楚是温老爷找人做的,九姨娘和温老爷的事儿没有传开,风向倒向温老爷,又有县老爷在后边当靠山,温老爷近两日甚是得意。
沈聪先去看过木老爷,温老爷出招,对他们来说反而是好事儿,师出无名,赢了没有说法,木老爷受伤则不同了,从木宅出来,沈聪让刀疤带着人办几件事儿,温老爷袭击木老爷没有被人瞧见,眼下,他要做的便是将事情引到温老爷身上,温老爷的银子进了县老爷的口袋,那就是个深渊,永远不会有尽头。
事情说好已经是中午了,他静静的躺在靠椅上,看着日头出神,突然,站起身,朝外边喊了声李杉,李杉在院子里,被沈聪阴沉的嗓音吓得身子一颤,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事儿,规规矩矩的走上前,低头道,“聪哥可是有什么事儿要吩咐?”
“你去市集上买两只鸡送去青禾村,让她傍晚回家。”沈聪想,赌场动荡,青禾村不安全,还是杏山村好些,每天他回家都能瞧见她,她在家里,他心里才安心。
李杉明白过来,沈聪这是担心邱艳了,心里莫名松了口气,点头道,“好,我这就走一趟。”
沈聪点头,待李杉走到门口,想起邱艳说好久没吃过镇上的糕点了,还是邱艳生病,嘴里没味道,他买给她吃过两次,顿道,“顺便去城西的铺子买两包糕点给你小嫂子一并拿去。”
李杉会意,回眸,答了声好才往外边走。
木老爷受了伤,镇上铺子的掌柜担心出事,下午来赌场打听,沈聪耐着性子解释,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态度温和,李杉站在边上,只觉得惴惴不安,脸上愈是笑逐颜开,他心里愈是没底,下午他送去的鸡和糕点,邱艳不肯收,神色冷淡,和李杉记忆里的温婉端庄完全不同。
送走铺子里的掌柜,李杉深吸两口气,认错道,“小嫂子心情不太好,不然我明天再去?”李杉细细回想一通,生怕自己哪儿做得不好人,给沈聪惹了麻烦,眼观鼻鼻观心,一动不动。
“不用。”说完这句,沈聪大步朝外边走,李杉跟在身后,沈聪斜他一眼,李杉讪讪的停了下来,递过手里的鸡和糕点,“聪哥,东西。”
沈聪顺手接过,这次,头也不回的走了,遇着迎面而来想和他打招呼的刀疤,沈聪置之不理,径直出了门,刀疤困惑,粗噶着嗓音问李杉道,“聪子咋一脸凝重,不会赌场出什么事儿了吧?”
李杉急忙上前拉着他,朝外边瞥了眼,已经不见了沈聪人影才慢慢道,“好像和小嫂子闹矛盾了,聪哥急着回家哄媳妇呢。”
刀疤见鬼似的看李杉一眼,想起李杉也成亲了,打趣道,“小嫂子不像你家那口子,何时与聪子红过脸,女人啊,就是欠收拾,你在床上狠狠收拾她一通,保证她不敢骑在你头上撒野,你小子就是被那母老虎吃得死死的,说出去,丢咱的脸,小嫂子可不是那样的人。”